新版序言(第4/4页)

这部诗集沿用“意大利式”十四行诗格律,韵脚排列是:abbaabbacdcdcd,限于在四个韵中回旋反复,比起可七次换韵的“莎士比亚式”十四行诗(abab,cdcd,efef,gg)来,技巧上的难度显然更大些。我限于功力,依韵译出的,只有九首(按照韵脚的转换,诗行参差排列),其余三十五首都译成了大致上是每行五音组的无韵诗。这自然是很不得已的办法。放弃用韵,就失去了原诗那种委捥缠绵的风貌;然而力有所不及,勉强凑韵,又不免以韵害意。权衡得失,我想还是尽可能求神似,而舍弃形式上一丝不苟的忠实。荷马的史诗,莎士比亚的诗剧,译成各国语言,不是也有很多是散文译本吗?翻译这组诗,更感到翻译艺术毕竟是一种“遗憾的艺术”。这次重排,部分译诗作了修订。

“情书选译”是原有的,这次又增选了一些有情趣的书信。女诗人的情书可以和她的情诗对照阅读,有助于我们了解那一段不平凡的爱情的曲折发展的过程,也多少可以从另一个侧面看到女诗人的气质和才华。她的情书不仅文笔清丽潇洒,而且渗透着一种特有的风趣和幽默感,这在她的情诗却是很少看到的。

艺术家迈尔(F.Mayer)为情诗集作剪影插图45幅,富于装饰风格,现在全部复制,每诗一图,为读者增添欣赏的情趣。封面设计,清新典雅,是老友曹辛之兄的精心之作。

1992年2月,承美国白朗宁专家赫林教授(Prof.Jack Herring)热情安排,我访问了得克萨斯州贝娄大学(Baylor University,Waco)内以收藏丰富著称的白朗宁图书馆(Armstrong Browring Library),受到嘉宾礼遇,蒙以馆内珍藏的白朗宁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手稿见示,我坐在女诗人生前所用的书桌前,观摩女诗人的娟秀的字迹,宛如面对古人,一个半世纪的阻隔忽然消失,随着绵联蜿蜒的笔迹,似乎让人隐约辨认出女诗人当时动荡起伏的情意。这是译者难得的荣幸,感受很深。在访问期间,又有机会阅读了馆内的好些有关藏书。谨向担任了二十五年馆长的赫林教授和现任馆长勃洛克博士(Dr.Roger Brooks)表示我的感谢。

为了撰写传记,我平时积累了一些读书札记,有选择地阅读了女诗人和白朗宁的两卷本情书集,以及女诗人的一些佳作。不过给我帮助最大的该是福斯特女士的《伊丽莎白•巴莱特•白朗宁传》,这一部多达五十万字的大型传记是我所读到的几种女诗人的传记中最好的一种,不仅详于事实,而且对于传主的内心活动也有深入的理解。向她谨致谢意的同时,也献上我的一份敬意。

方平

1993年5月于上海

  1. 见S.Gilbert,S.Gubar:“TheMadwomanintheAttic”(1979)P.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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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见MargaretFoster:“ElizabethBarrettBrowning”(1988)导言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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