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四章(第3/12页)

麦基奇尼叹息道:“可怜的老家伙!他已经定下来了。十一个月,他已经在前线上待了整整十一个月!我这次服役是九个月。和他一起。”

他接着说:“赶紧回床上去,老伙计。我会去看着那些人,如果有必要的话。”

提金斯说:“你几乎都不知道他们要分赴的营房在哪里。”然后他就坐着听外边的动静。除了一长串滔滔不绝的废话以外,什么都没有。

“该死!不应该让这些人大冷天还一直待在外面。”他绝望的心中满是愤怒,眼里饱含泪水。“上帝,列文那家伙擅自干涉我的私生活,真该死。这就好像在一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做了一点点不礼貌的事一样。”

世界要分崩离析了。

“我要出去,”他说,“但是我不想一定要逮捕那个肮脏的小皮特金。他只是因为弹震症才喝酒的。他不像个男人,这个脏兮兮的小异教徒。”

麦基奇尼说:“等等!我自己也是信长老宗的。”

提金斯回答说:“你本该是!抱歉,再也不会有阅兵式了。英国陆军蒙上了永久的耻辱。”

麦基奇尼说:“这没关系,老伙计。”

提金斯突然凶狠地叫起来,“你他妈的在军官的地盘上做什么?你不知道这在军事法庭上是犯罪行为吗?”

他面前是他的团级中士军需官那宽大而苍白的脸,他是那种违反规定戴着军官帽的家伙,帽子上还配着英国兵那种镀银的帽徽。这家伙下了决心要得到考利准尉副官的岗位。因为外面的声音很大,这个人进来的时候没有人听见。他说:“请原谅,长官,我擅自敲门进来了。准尉副官的癫痫发作了。我希望在把新兵分配到跟其他人一起的帐篷里之前先得到你的指示。”他试探着说完后,又小心地冒险添上了几句,“准尉副官有时候会犯这样的毛病,长官,如果突然把他叫醒的话。皮特金少尉就是非常突然地把他吵醒了。”

提金斯说:“所以你就跑来告他们两个的状了。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他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会抓到这个家伙。”他似乎带着快意听到了剪刀的咔嚓声和撕扯声,在一个空旷广场的三处区域,他们把他的臂章和帽徽剪掉。

麦基奇尼叫起来:“老天,哥们儿,你不能只穿着睡衣就出门,穿上便裤,再套上你的厚呢短大衣。”

提金斯说:“立马给我把那个加拿大准尉副官叫过来。”他又回答麦基奇尼道:“我的便裤在裁缝那里熨呢。”为了那个干涉他私生活的列文的婚约签署仪式,他把便裤拿去熨烫了。他继续对着军需官那苍白而宽大的脸庞和朦胧的双眼说:“你跟我一样清楚,向我汇报事务是那个加拿大准尉副官的工作。这次我放了你,但是,上帝做证,如果我再发现你鬼鬼祟祟在军官地盘上到处打探,我就收回你的品德优良奖章。”

他在厚呢短大衣竖起的领子下面又围了一条,红十字会的,粗糙灰毛围巾。

“那头死猪,”他对麦基奇尼说,“在军官地盘上四处打探,希望抓住皮特金那样该死的小家伙喝醉时候的把柄,来取得委任状。我早就全都知道了。摩根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但是我敢打赌,他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麦基奇尼说:“我希望你不会这样就出门了。我给你冲点可可。”

提金斯说:“我不能让他们等我穿衣服。我像匹马一样强壮。”

他走到外面,置身于严寒、雾气、三千把来复枪枪管上的月光中,还有人声中间……他看着德国佬像一条细线一样涌进来,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个优雅的高个子男人从人群中挤到他身边,像个美国人那样用鼻音说:“发生了一场铁路事故,因为法国人罢工了。发兵的时间推迟到后天下午三点了,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