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5页)

“我一定要见他,请帮个忙。”

“这个嘛:……”

这时,朝子敏锐的耳内听见画室内传来熟悉的馨音。那是自椅子上站起来的义肢所发出凄厉机械化的声响。

“他在!”

她匆匆脱下鞋子奔进房里。

“不,不可以,小姐。”

对方极力拦阻,更显示斑鸠一确实在家。

朝子拉开画室的门。

强烈的阳光从镶玻璃的天井上穿过帷幕洒落室内。斑鸠一拄着拐杖,倾着身站在房间中央。

“你来做什麽?你不是不需要我吗?”

朝子把身後的门带上。

“我必须见你。”

“你还是这麽任性啊!”

朝子走到斑鸠一面前。

“请说明你的来一意。”

“我必须见你。”

看到朝子双眼湿润,斑鸠一吓了一跳。

“你真会制造惊讶。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了?”

一股激动的神情使朝子挣脱周伍辛苦调教,挂在她脸上的假面具。这股率性,使原本美丽的脸孔愈是美得无与伦比。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这位残障者不由得伸手握住朝子的肩膀。

“怎麽回事?你说爱谁?”斑鸠一十分乐见对方的沈默,继而温柔地说:“别说傻话了,世上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朝子只是默默地凝视斑鸠一的胸前。画家突然展开双臂用力抱紧她,在四片嘴唇接触之前,朝子纤柔的粉颈已被他疯狂地吻遍了。

永桥俊二接到准岳父木宫周伍的电话,命令他下午务必前住本宫家一趟。他并不是一个轻易服从命令的年轻人,但由于生性随和,还是答应了,并且在周伍派车来接他之前自行驾车前往。

由于昨夜失眠,周伍两眼通红,太阳穴不断抽痛,脸颊也时有痉挛的现象。他要依子离开客厅,并且再三嘱咐佣人上茶後未经他的召唤不准进来。

在这种燠热的天气下,俊二有意穿着轻便的T恤。这是因为原订计划被迫改变,使他十分不悦,而故意以这身打扮来见周伍。

坐落在斜坡顶端的木官家屋顶,在夏日艳阳照射下显得分外阴郁。从行驶中的车窗望着木宫家的俊二,突然打心底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若说那是朝子的家,倒不如说是半边脸被灼伤而歇斯底里的女人和她那善于矫饰的丈夫所住的阴暗城堡。

他被引进家中唯一的西式房间——二十张榻榻米大的黑唁客厅。凝聚周伍所有品味布置出来的这间客厅,在这个留美的年轻人眼中,不过是模仿维多利亚时代的滑稽作品,既造作又落伍。青年心想,一等周伍过世,他一定要怂恿朝子尽快把这幢古宅脱手。他是精神分析的信徒,深信任何妄念一经分析,便会烟消云散。在他看来,周伍喜爱这种家具,其实也不过是出于一种妄念。

紧绷着脸的周伍出现了。他身着和服,手上拿着一个大牛皮纸袋下楼来。俊二瞥见端茶进来的女佣在看到周伍的瞬间,稚气的小脸上顿时如烛火被吹灭般,怯怯地悄然而退。

主客二人在椅子上坐定後,默默地互相望着对方。周伍冷不防抽出牛皮纸袋里的文件,将它们惯在覆着蕾丝桌布的茶几上,相片和信件散成一片。

“这些是什麽东西?”

那双老迈无力的手因激动而不住颤抖。这瞬间,俊二突然想起一位站在百老汇剧场前,以颤抖的手摊开假珠宝的老赝品商。

俊二很快就知道这些血淋淋的资料所代表的含意。他愣了一下,但丝毫不觉愧疚,迅速调整内心的惊愕,仅在表面显出夸张的感慨而已。他很诧异,这些东西何以会落在周伍手中。

年轻人狡猾地笑了。他知道与其惶惶不安,不如面露微笑,无论如何,他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下雨了,雨滴纷纷打进窗棂上,但周伍无意起身关窗,倒是俊二轻松地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