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页)

“如果朝子小姐不反对我的说法呢?”

“朝子吗?那是不可能的。”

“朝子小姐一定会接受的,因为她爱的不是伯父,而是我。”

“你说什么?”

“你在嫉妒。”青年笃定地回答。他认为在进行精神分析时发怒的人,算不得是个现代人,因此,若在礼貌上视周伍为现代人,则必须将这重要的分析明白地告诉他。此刻的俊二极其亲切,不带一丝恶意,如果硬要在他的神情上找缺点,那麽最严重的可能是他的英俊。“你想否认吗?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怪异。您对她并不是纯粹的父女感情。您爱朝子小姐,但朝子小姐却爱我,这不过是平凡的三角关系罢了。”

“你太没礼貌了。”

周伍情绪异常激动,使这一刹那的他看起来与俊二年纪相差无几。

周伍某些与人生有关的“重要思想”不为一般人所接受,而对此刻面前这个年轻人而言,这处世的重要东西更嫌微不足道。

俊二再度“亲切”地笑了。

“青春必定获胜,年迈却只能尝到失败。这是我在美国亲身体验到的真理,但这个老头儿似乎不愿承认此一事实。我该如何让他明白,而又不会感到任河敌意呢?”

但这位青年并没有深思熟虑的习惯,因此脱口而出:

“我无意和伯父您争执,我只是说朝子小姐一定会跟着我。”

“即使明知不幸,是吗?”

“不,是幸福。”

“我不愿我的孩子受伤或遭到玷污。”

“那麽我可以告诉您,在某种意义下,她现在已经陷身泥沼中。”

“你这话什麽意思?”

“她在父亲过度关爱的泥泞中长大,我要把她从那里救出来。”

“你这卑鄙下作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纯粹的感情!”

“您对她真的是纯粹的感情吗?我可以很客观地告诉你,那是不纯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洁的。”

周伍满脸通红地站起来,俊二顿感惊讶。若说这青年具有率直的美德,那他这项美德可彻底地击垮了一个人。是啊,他不得不摆出架势,心想,两人要是真动起拳头,自己一定不会是输家。

周伍先从妻子,继而从女儿身上寄托他那小小的美梦,那玻璃雕工的梦,其中包含多少除自己之外无人可解的激情。他的梦是平和而有秩序的,他是那样沈湎于自己的美梦中。

他的双唇不住颤抖,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就要停止,而他那可怜的理智早已荡然无存。

周伍抡起拳头,这是他生平头一遭做出这种举动。

青年即刻起身,倒退数步。

“你给我滚!滚!”

周伍喊。

俊二嘴角带着微笑,走出房间。

当那部凯迪拉克驶离前门时,周伍的眼前一黑,仆倒在地毯上。

斑鸠一接到依子语气冷静的电话,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我先生终于垮了。朝子在你家吧?请立刻带她回来。”

挂断电话的斑鸠了脸色转青,霍地起身。他催促朝子走出家门後,自己也拄着拐杖,拚命向前移动,那种迅速的下坡步伐,一点也不像个肢体残障的人。

“怎麽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朝子频频问道。但斑鸠二句也没回答。

两人搭上计程车,不到十分钟便抵达木宫家。周伍躺在长沙发上,医生正为他注身针剂。

朝子见状几乎晕倒,斑鸠一赶紧扶住她。目睹眼前这般情景,依子冷静地喊着朝子:

“朝子,你不可以让那个男人这样抱着你。我果然没料错,你是去找他。我并不是因为嫉妒才这麽说……”母亲轻抚女儿的胸口说:“这个男人不适合你,他只适合我。告诉你也无妨,自从轻井泽以来,他就成为我的情人了。”

朝子本能地移开身子望着斑鸠一。但他并不看她,抛开手中拐杖後,一跛一跛地走近依子,抓起她的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