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边(第3/9页)

天明之后,一切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屋子里一片静默。

我俩都没说话。他继续进进出出收拾刚才买回家的东西。我将装衣服的桶放回原处,再洗手回到卧室,准备拿东西回家。

我的手袋放在飘窗上,旁边搭着外套。

就在这个时刻,我看到手袋旁边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包生理期用品,粉红色的包装,还是少女型的。

我看到它的瞬间,一阵热气腾地冲上头顶。

尴尬到了极点。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却默不作声。当时问我要买什么那会儿,估计就是想问我需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却因为着急,没明白他的含义。

我从没有想象过,一位单身男性去超市买它的情形。

每次我和白霖去超市买卫生巾,都特别烦那些大婶或者大姐不厌其烦地问你需要什么样的,量多不多,爱不爱侧漏之类的问题,然后朝我们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很多年以后,我跟慕承和再提起这件事情,他一脸严肃地说:“我忘了。”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就想将我敷衍过去。

“别瞎说了,你那记性会把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给忘了?电脑不记得的东西,你都记得。”

我说什么都不答应,逼着他再次仔细地回忆。

他看了看我,无奈地说:“我当时什么也没看,假装着买别的,然后路过那个货架的时候,随手拿了两包。”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彻底地否认。

“不可能,你刚才明明说你拿了两包,可是我只收到一包。”

“我口误。”

“难不成另外一包你给别的女人用了?”

“我哪会有别的女人?”

“肯定就是。”我背过身去,不理他。

“薛桐?”

“别叫我,我伤自尊了。”

“好吧,”他叹气,“我承认有然后。”

“然后怎样?”我喜笑颜开地回头继续追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他故作认真地说。

“……”

除夕一过,时间就开始飞逝,而刘启却接二连三地出现。要么是真人,要么是电话和短信。

我平时挺大咧咧的,却是个将“NO”说不出口的人,所以每次刘启出现我都是躲,或者找借口推脱。可惜,这人的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我也不好直接告诉他:我们不合适,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因为除了约我吃饭、外出,问候我好不好以外,他没有任何过界的表示。一不小心就会搞成我很小家子气。

好在,我有很好的借口——做家教。

我接的三份家教里,除了彭羽以外,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和一个初三生。每个人都是一周三个半天的课,而且三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我每次还要专门看书,整理资料,预备第二天教的内容。所以加起来,比学校开学的时候还要忙。

最难教的是那个三年级的女孩儿,小名叫优优。以前上过剑桥英语的那种儿童班,学了一点,现在又在小学学校学了一点,听课的时候精神特别不好,喜欢走神。她人小,所有的学习动力都只能靠兴趣来支撑,她自己却是对英语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父母是望女成凤的典范,巴不得她一口气成一个外语天才。优优妈妈时不时还会突然推门而入,问我们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其实我知道,这个做母亲就是想看看我对孩子的课程有没有抓紧时间,值不值得二十五块一个小时,所以随时找借口进来抽查一下。

那天下午,我让优优抄字母。她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喊了她两三声,她支起脑袋,疲惫地揉着眼睛。

“薛老师,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道歉。

“怎么了?没睡好?”

“我上午练了很久的芭蕾,想睡觉。”

“你还在学跳舞啊?”这个我倒不知道,只是看到客厅里有钢琴,以为她在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