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边(第2/9页)

算了,下一个方法。

第二,我把床单和睡衣从这23楼上扔下去。可是,他进来看到裸露的床垫和被子,我怎么跟他解释呢?万一楼下哪个热心人捡到,还登个招领启事,我又怎么办呢?还是不行。

第三,坦白。我欲哭无泪,总不能说,老师,我来那个了,只能麻烦您老人家自己把睡衣和床单洗了。

慕承和敲了敲卧室的门:“薛桐?”

“啊?!”我惊慌地应了一声。

“没事吧?”

“没……没事。我能再睡会儿吗?”

“那你继续睡。”

他总算干别的去了。

我在卧室里,揪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可是,每次这种时刻,我不自觉地都会记起毛主席的名言——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回想了下,他的洗衣机是放在洗手间里的。于是,立刻将床单和睡裤换下来,再穿上自己的牛仔裤。

我想了想,避免他猜出来,我把枕套和被套一起被剥了,揉成一堆。完事之后,抱着东西先用耳朵贴在门上,探听了下动静。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用风一般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打开洗衣机,将东西塞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种全自动的滚筒洗衣机,我不怎么会用……

我试着按了下写着“开始”的按钮,没反应。我再连续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按钮。还是一样没反应。直到我发现连指示灯都没有亮,才觉得是不是电源问题。随即,找到那个插头,插进去。

一声短促的轻响之后,洗衣机终于动了。

我一扭头发现慕承和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咧着嘴笑:“我怕你有洁癖,就把昨天用过的东西帮你全洗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行性的解释。

不知道他是信还是没信,将淡淡目光在我脸上滞留了两秒,随之朝我走来。我赶紧堵在洗衣机面前。

他却侧了下身,想朝我没守护住的另一边靠。

我又堵住那边。

他看了我一眼,脚步没动了。

我被那眼神盯着怪心虚的,便忍不住颤声问:“老师,你要做什么?”

他伸手在洗衣机上面的储物架里拿了个蓝色的小圆桶,问:“我拿洗衣粉,你加洗衣粉了吗?”

“……没有。”

他抽开洗衣机右上角的小抽屉,舀了两勺洗衣粉进去,再关上。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以后,我就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又开始守这台事关我终身名誉的洗衣机。

“还要等半个多小时,你可以暂时出来休息会儿。”他说。

我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最惨不忍睹的回答:“我从没见过滚筒洗衣机怎么洗衣服,所以就在这儿研究下。”

挺犯傻的话。

以前赵晓棠一直教育我们,看见自己不懂的东西,就算心里很好奇也要装作不屑的样子,这才能让人感觉你高深莫测。显然,我没有领悟到赵晓棠话中的精髓。

他说:“我下楼去买点东西,你要带点什么吗?”

我迅速摆头:“不用不用。”您老人家赶快消失好了。我如今什么都不想要,就盼望着晾好床单,再从这里迅猛离开。

慕承和没再接着问,随即拿上钥匙换鞋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我将一切搞定后,这人就回来了。他拎着一个很大的超市口袋,左手还拿着两盒感冒药。

“你也吃点药,昨晚居然坐在地上就睡了。”他走进屋说。

朝冰箱里放了些东西以后,他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牛奶和面包又问:“你还没吃?”

我皱眉说:“我不喜欢吃面包。”

不知道怎么,突然心中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依然对我挺好,但是就是觉得,白天的慕承和跟昨晚的慕承和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昨日夜里我那么握着他的手都是幻觉,连他高烧到听我说话都显得吃力的样子也是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