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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斯注视着周围漆黑、油腻的海水,向他讲述整件事,一点儿也没有隐瞒。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当他全部讲完后,H.M.的沉默给他一种不祥的预兆。麦克斯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冰冷的空间里谈话,既不是海上,也不是地上或空中。耳中一直充斥着海浪的声音。

“这么看来,”H.M.咕哝着说。“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嗯?”

“的确不是。”

“你的想法是,” H.M.在黑暗中低声说道,“那个凶手,和星期五晚上在阿彻医生的门外对着女士头像(多半就是吉阿·贝夫人)投掷飞刀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我是这么想的。”

“同时,又是那个家伙,他戴着防毒面具,不管是碰巧或是故意的吧,将头伸进肯沃尔西的船舱?”

麦克斯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倒不一定是如此。肯沃尔西像是那种事的一个目标,说不定只是事务长的一个玩笑而已。”

“啊哈,当然,它可能是个玩笑。那个事务长,你知道,打我时就像个……不提了。不过,你认为那个防毒面具事件与整件事有关。”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告诉您的所有这些事都令我觉得特别恶心。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咆哮着,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因为你的想法很幼稚。你关于这起谋杀和每个细节的想法,都很幼稚。年轻人,你面对的是一个成年人。更糟的是他似乎是个谨慎、聪明的成年人,这种人很难对付。告诉我,你们做了任何调查工作吗?你们有没有试着查出,例如,昨晚九点四十五分至十点这段时间内所有乘客的行踪?”

“您认为凶手是乘客中的一个?”

“我不知道,年轻人。他可能是乘客中的一个,可能是船上的长官,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甚至厨房里的一只猫。可我们得有个起始。你们问了吗?或是已经查出他们的行踪了?”

“没有。”麦克斯回答道。“我可以告诉您几个人的行踪:瓦莱丽·查佛德在我的船舱里;阿彻医生在下面的泳池里游泳;拉斯洛普在外面的甲板上。其他人的行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法国人呢?”

“不清楚。刚过十一点时,他在他自己的船舱里。但那说明不了什么。”

“而且,”H.M.说,“一名法国军官是不会戴……”他停了一下,周围满是嘶嘶的海浪声。H.M.的话里带着一丝疑虑,就好像他用拳头敲打着木质栏杆。“噢,你相信么!还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在回忆星期六的早上。”

“您认为那个法国人跟这事有关?”

“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年轻人,”H.M.严肃地回答道,“我很想知道,昨晚在他的舱里,他是怎么向那两个索要指纹的人解释的。我还认为——”

“什么?”

H.M.没有回应,他沉默了很久,以至于麦克斯怀疑他是否靠在栏杆上睡着了。但即便他在黑暗中张大眼睛,麦克斯也仅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丑陋的大眼镜和穿着雨衣的轮廓——就像是大教堂顶部装饰的怪兽。

突然他抱怨道:“我不能为这个烦心!”(这意味着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但又不愿承认。)“我靠,难道我脑子里的事儿还不够多吗?是不是每件繁琐的案子都要堆到我头上?”

麦克斯平静地说:“H.M.,这件案子跟您的部门有关系。”

“什么意思?”

“可能是间谍干的。”

H.M.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麦克斯几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首先,这里太黑了,一点儿都看不到他。其次,作为迪奥杰尼俱乐部的扑克玩家,H.M.已经使这种努力在白天也完全是徒劳。

爱德华迪克号缓慢地行驶着,甲板上空闪亮的小星星也随着摇曳和移动。即使你的眼睛习惯了这种环境,也只能看清广阔、黝黑的海面和白色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