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5页)

李养顺说,既是这样不如把话说在明处,日本的财产他一概不要,房子暂且住着,为的是母亲还在,待老太太百年之后,他立时领着老婆孩子搬到孤儿安置中心去。说完拉过一张纸写下字据,按了手印儿,又拉胜利按,说胜利也不许和叔叔要产业,现在绝了这条路,让次郎放心,也让孩子有个自立创业的志气。胜利死活不按手印儿。

次郎说字据写不写都不关实事儿,法律上绝不认什么白条子,重要的是到家庭裁判所收回起诉,跟人家把话说清楚。

李养顺忙问什么起诉,次郎说是向区裁判所提请的要求继承财产的诉讼书。李养顺连忙发誓,说他没有向任何裁判所递交过任何诉讼书,又说他连日本话都说不利落决想不出还要去打什么财产官司这样费口舌费精力的事儿。

次郎说:“要是不收回起诉,我还得请律师。”

“别介!”梦莲顶怕提法院这个词儿,什么事一闹到法院,大多没个好儿。怎么说哥俩还在同一个院住,还得侍候着同一个妈吧。就这么一个兄弟;真反目了,她一大家人在日本,人生地不熟,过得下去:“叔叔先别请律师,明儿个让你哥就上法院,甭管谁递的状子,咱们不告还不行?”

“撤不撤诉是哥哥的事,我无权干涉。只是这间房还在我的名下,纳税的还是我,东京市面上,六铺席一间的屋,不包括火电煤气,月租金元27400,签定契约时要交礼金和押金一共13万。这幢大屋三间三十六铺席大……”

“你跟奶奶要房钱!”胜利眼里冒出了火,“我们住房我们掏钱,奶奶可是你亲妈!”

“胜利!”李养顺朝儿子吼。

次郎说:“钱我是不要,但这笔账得算,要不大家都糊涂着。”

“钱串子!”胜利歪着脖子开骂了,马上被梦莲拉到隔壁去了。

这边,次郎也站起身,将文件收拢一块儿,用包袱皮裹了,夹在腋下,从钱夹里数出15张一万元的票子,“给,母亲这月的生活费。”

次郎不吃饺子,梦莲心里好不伤心,对三儿说,“你爸爸后来不是给叔叔讲清楚了吗,起诉书是胜治爷爷替咱们提的。”

“您译看不出来,日本人的心眼儿跟他们的国土似的,又细又长,曲里拐弯儿忒多。跟您说了啊,往后再有跟那边儿打交道的事甭指派我。”

“贞子婶婶挺疼你嘛。”

“中野家也这么一个好人,连玛尤米都不是东西。”

“玛尤米跟你在一个学校不是挺好?”

“得了吧,我们学校都知道了,您一顿吃三碗干饭还不饱。”

李养顺回到家里的时候三正儿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屏幕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滚,男的一件一件脱女的衣裳,眼看光脊梁上只剩下一个乳罩了,男的仍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向那钮扣……男的女的都喘着大气,电视机的立体声喇叭一片呼哧的声响,三儿则全神贯注,一门心思看得正忘情。

李养顺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啪”地关了电视。报上一再说,老看电视只能将孩子培养成白痴、流氓。电视里的大量信息,将千万人培养成口味相同,行为相同和思想相同的人。尤其是这些防不胜防的道德价值极低的节目,只能为满足性欲,赌博提供方便,恶棍,性迷乱者都由此产生。

“不学好,不能看看别的?”

“没别的,别的台在那儿宣传性交男用延长药呢。”

“有这工夫念念日文去!”

“成天在日本人堆里扎着,还愁学不会?”

“你妈呢?”

“妈跟哥哥陪奶奶上医院啦。”

“奶奶病了?”

“肚子疼。”

“什么时候走的?”

“电视里男的在游乐场刚认识女的时候。”三儿还没从电视剧的情节里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