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查克·巴斯(第5/62页)

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我是那么的眩晕——感觉自己又成了十几岁的少年——不过我接着说:“昨天晚上你在庄园忘了什么东西吗?”

“该死。租来的车。”

“要我来接你吗?”

“拜托了。”

“我五分钟就到。”我挂了电话,在后视镜里端详着自己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幸福的男人。

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样兴高采烈过。

2

汤米很快就黏上了波西娅,这让我有点儿害怕,尽管波西娅对他很好。好几个月以来,我们所有的约会都没有做爱,因为这个小家伙全程都跟我们在一起,通常就在我们俩正中间,实际上是握着我们两个人的手。

我们带他去看电影,看动画片;去富兰克林科学博物馆,好让他在他们那颗跳动着的巨大人类心脏里面爬来爬去(4);去自然科学研究院(5),让他对着经过修复、赫然耸立的恐龙骨架赞叹不已;甚至还去了长木花园(6)嗅闻春花,我做梦也没想过汤米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可他喜欢极了,尤其是郁金香,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郁金香,他甚至试着去数,不过数到大概一百的时候就放弃了。庄园的客人把球票当小费给我的时候,我们还去市民银行球场(7)看了几场费城人队的比赛,虽然我们其实都不怎么喜欢棒球,但看费纳宝(8)跳舞、跟大家开玩笑时都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我们跑过费城艺术博物馆的阶梯,像洛基一样以胜利者的姿态把双手举到空中(9),然后再去城南的帕特家吃奶酪牛排(10),在店里,汤米弄得满脸亮黄色的芝士酱,还天真地问:“洛基是谁?”于是周末我们租了那部电影,弄得汤米则说了好几个星期的“哟,艾黛丽安”(11)。天气转暖之后,我们经常去海边,穿比基尼的波西娅真是美若天仙;在动物园里,我们乘热气球上天,我有点儿吓坏了,弄得汤米都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因为他察觉到了我的紧张;气温突破32摄氏度的时候,我们就去跳喷泉(12),尽管严格说来这样做现在是违法的。“怎么能把一项费城传统变成违法的呢?”波西娅说着,像个老练的不法分子一样大步跨进了第一座喷泉里。

我们做所有那些大多数平常人家每个周末都会在费城市里或是周边做的事情。

波西娅用一种我们所有人从前都不曾知道的淡定、从容安排着这些冒险活动,或许是因为过去我们的父母都太穷、太懒,或者,对波西娅的母亲来说,精神太不正常来让我们拥有这些经历吧。波西娅就像是在努力对汤米和我证明一些什么似的精心安排着一切,或许也是证明给她自己看吧。

我告诉自己只管享受这一切就行了,享受这份如同魔法一般,恰好在汤米和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神奇礼物。然而我却常常怀疑自己的好运,还有它究竟什么时候会用尽。

汤米也是,我看得出来。跟波西娅说再见的时候,他总会抱她很久很久,我常常得一只手一只手地把他从她身上扒开。

一开始,丹妮埃尔和我们一起参加了几次这样的亲子出游,虽然她很疏远,而且在波西娅付钱的时候总是火冒三丈,这一点我能理解,相信我。我确实明白现在是21世纪了,我也不是有大男子主义的浑蛋,但是我也不喜欢让波西娅付钱,尽管她坚持说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她的丈夫,那个人看来很有钱。但最初的几次远足之后,丹妮埃尔就不再加入了,她要么说端盘子端得腿疼,要么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波西娅和我各自跟她私下谈了,请她参与进来。接着又都提出单独陪她,可她编出一个又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拒绝了。就好像我们忽然之间染上了什么致命的传染病。这让波西娅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