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60(第2/2页)

“快一点。”那个警察下令。得到这个鼓励,我立刻把油门踩到底。

那位警察一直站在我打开的车门间,他的巡逻车则闪着警灯跟在我们后头,我们飞驰驶过几英里长的货柜车和载客巴士,最后来到一排玻璃亭,上头有各种纹饰和一面巨大的保加利亚国旗。

站在我车门边的警察下车,拿着我的护照去一个玻璃亭,跟同事要了一个印章,在我的护照上盖了。他回来,把护照递还给我,然后大概想说他的同事也需要一点捐献,但他还没开口,我就已经踩下油门,冲入夜色中。

我开得很快,车头灯刺入黑暗,照出了大片的森林,然后,仿佛在新欧盟的生活还不够超现实,车灯也照到了一群群穿着超短迷你裙和超高高跟鞋的女人,站在荒凉的路边。在其他国家,主要卡车路线的两旁都是无尽的广告牌,但在东欧,路旁都是妓女,尤以保加利亚最严重。

我经过了几百个妓女,大部分都是吉普赛人。这些面黄肌瘦、穿着内衣和假皮草、眼神冰冷的少女,成天的生活就是在货柜车的驾驶车厢和汽车后座间打转。如果她们怀孕了,就能赚更多。不必是天才也晓得,这里唯一成长的产业,就是制造孤儿,卖给外国人。

大吞灭,我开着车喃喃自语,想起了比尔多年前跟我说过的这个罗姆尼语:我正在看着另一种形式的大吞灭。

终于,那些年轻妓女消失了,变成了加油站和快餐店,我也来到了斯维伦城,这个拥有两万居民的偏远小城几乎没有什么可推荐的,少数例外就是一条禁止车辆进入的主街,以及为了满足络绎不绝的卡车司机而营业到凌晨的各色商店。

我把车停在很远的地方,发现有四家我想找的店正好连在一起。我挑了其中最寒酸的一家,因为据我观察,这家店没有录像设备或监控摄影机。进了店里,为了买两样东西,我开了十二小时车、跑了七百英里路、从亚洲边缘来到原苏联境内的东西:一部烂手机和一张匿名的预付电话卡。

我回到车上。在这个偏僻的保加利亚小城内,置身于一个黑暗角落的一盏街灯下,四周环绕着农田和年轻的吉普赛妓女,我拨了一个区域码不存在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