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4(第4/6页)

我把枪插进腰带里,思索着一路回家时不断在我脑袋里面回荡的问题:如果是那些希腊人,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理论上,我想得到的就是那些俄罗斯人刚好发现一些东西,于是交给了这些希腊人,一方面是看在以前合作的分上,另外一方面,当然也拿到了一大笔钱。

或者我在瑞雪卢私人银行里犯了什么小错,于是马可斯·布榭告诉了他的客户,因而追查到我是谁?但无论是哪个情况,那些希腊人是如何追到巴黎来的?老天在上,我是用完全不同的身份住在这里的啊。

有人敲门,声音坚定而明确。

我没回应。我早知道敌人要进入这栋建筑物不会太难—门房弗杭索瓦是个爱诉苦的中年男子,他老是让前门开着,自己跑出去开发当奴才的新招数。他大概才刚听到弗黑夫人搭电梯下去,就冲到街上告诉礼车司机,而且大惊小怪地伺候半天,好确定自己会登上她圣诞节的送礼名单。

我毫不犹豫,完全照着以往的训练做—迅速而安静地走向公寓后方。经验丰富的杀手会采用的一个策略,就是按门铃之前,先在门上贴两三盎司的塞姆汀塑料炸药。

接着杀手会找掩护—在我家的话,那就是进入电梯里—然后用手机引爆炸药。一架泛美航空的103号班机曾被八盎司的塞姆汀炸得坠毁在苏格兰的洛克比,所以你就可以想象,两三盎司的塞姆汀会对一扇钢制门和凑在窥视孔上的人造成什么伤害。

我穿过厨房,抓了一件外套好遮住那把格洛克手枪,然后走向客房。这栋建筑物还是库西耶伯爵的大宅时,他的仆人们会使用一台手摇式升降机,把餐点从厨房送到用餐室。这个升降梯的出口当时就在餐具室里—也就是现在的客房。

后旧宅翻修时,把升降机井改成了电线通道,而我住进来后,就借口要安装高速光纤电缆到我的计算机上,以随时留意我其实不存在的风险基金活动,因此取得房东许可,找了个曾帮“空降师”安装监控设备的包商,进入那个升降机井。我让他在里头装了个梯子,通到地下室。我当时觉得,这么一来,付那个天价房租也还算值得。现在更觉得太划算了。

我打开一个橱柜门,拿掉入口的小镶板,不到一分钟就走向建筑后方的一条窄巷。我预料随时会听到这栋19世纪建筑物的正面和列入公共遗产的凸窗会被炸开,落在香榭丽舍大道上。

什么都没有。是什么阻止他们了?我猜想,在玛德莲大道上跟丢我之后,他们就立刻回到我的公寓。但因为一开始不确定我是不是会回来,就先敲门确认一下。

幸好我没去应门。我几乎确定有两个人—换作是我就会用两个人—此刻正躲在电梯旁,等着我去应门。这给了我一个机会—如果我从大门进去,爬楼梯上楼,我很确定可以让他们猝不及防。在受训的同梯里,我向来不是最好的射手,但要把他们两个都干掉,也还是绰绰有余。

走出巷子后,我慢下脚步,一边观察着路上行人,好确定屋里的那两个家伙没有帮手在街上等着。我看到几个女人在蒙田大街的奢华商店里购物完要回家,看到几对伴侣在遛狗,还有一名戴着纽约大都会队棒球帽的男子背对着我—看样子是观光客—站在我那栋公寓大楼隔壁的糕点店前看着橱窗,但是我没看到任何人符合我心目中的模样。我转向路上的车辆,同样地,没看到白色出租车,也没看到杀手坐在停路边的汽车上。

我往前走,凑近一个穿高跟鞋的五十岁女人和比她年轻二十岁的小男友,如果有个屋顶上的狙击手,这对情侣就算无法完全遮住我,但绝对会增加棘手程度。在他们的掩护下,我逐渐走近我那栋公寓:还剩八十码、四十码、二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