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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张望了一下,看到博莱特正把玩着这个小奖杯,于是微笑着说道:“这还是我从你那儿夺过来的,你还记得吗?”

“从我这儿?”博莱特有些措手不及。

“要不是我第二轮发挥出色把你淘汰出局的话,赢得奖杯的本该是你才对呀!”

“哦,是啊。”博莱特说道,接着他又转移了话题,“从那以后,似乎你的骑术越发长进了。”

“还算不赖,”西蒙回答,注意力又重新放在抽屉里找衬衫,“可我将来必会更进一步。要从斯布里奇一直杀到奥林匹亚。”这话虽说得漫不经心,可是充盈着自信达观,像是购进骏马的费用已是囊中之物一般。博莱特心里有些犯嘀咕,可觉得眼下还不是商讨财务规划的时机。

“你还记得你床头原来挂着个什么东西吗?”西蒙随口一问,顺便关上了抽屉。

“那匹小马吗?当然还记得啦。我管它叫‘特拉维第’,是个爱尔兰农民用橡木做的。”博莱特不仅说出了玩偶的名字,还答出了材质。

此刻,他的目光从壁炉架上转了回来,正想收拾西蒙给他找的衣服裤子;可正当他回身时,无意中看到了镜子里西蒙的脸——这张无处遮掩、惊讶悚然的面庞不禁让旁观者也给怔住了。西蒙这会儿正欲关抽屉的手也定格在半道上。博莱特暗想,这正是人们刚听到电话铃响时的反应——先是不自禁地讶然不动,然后才慢慢缓过劲来。

西蒙慢慢回身面对他,一件衬衫还搭在他的左前臂上。“我觉得这件你穿会很合身的。”他一面说,一面右手抓起衬衫递给了博莱特,眼睛却盯着他的脸不放。惊讶的表情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是有一种茫然空洞,思绪像是已经云游在外。博莱特觉得他似乎在脑袋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博莱特接过衬衫,把其余衣服收好,然后道了声谢,这才往门口走去。

“准备好了就下楼来,”西蒙依旧用那种空洞的目光盯着他,“我们等你。”

此时的博莱特在楼梯口转了一圈,回到了另一厢自己的房间。这回轮到他惊讶不堪了。西蒙肯定没有料想到他还记得那个玩具马,所以在他说出有关玩具马的一切故事时,西蒙不禁被反将一军,吓了个不轻。

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且仅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西蒙根本不相信他就是帕特里克。

博莱特把这间老旧的育儿房门一关,接着靠在门上陷入深思,任由衣物从他松弛的胳膊上缓缓滑落在地。

西蒙没有被他愚弄。喝雪利酒那会儿的温情一幕不过是个表演罢了。

真是个令人吃惊的大发现。

可为什么西蒙要费尽心思来演这么一出呢?

为什么他不直接说:“你根本就不是帕特里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你”呢?

倘若拉娜的话和家里的气氛有所暗指,上面那句本应是他当时最想说的话。哪怕是最后一刻,大家都不确定西蒙对博莱特的到来会作何反应;最后是他坦率而又不失风度地放下身段让大家长舒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这样放下身段了呢?

该不会——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那为了以示欢迎而表现出的风度翩翩仅仅只是陷阱上覆盖的掩饰吗?

但是,只有在实打实、面对面的时候,西蒙才有可能知道他——博莱特——不是帕特里克啊。可他很明显一下子就看出来,他所面对的人并不是他的哥哥。那他为什么还要……

博莱特捡起地板上的衣物,忽地又站直身子。他好像记起了什么事。他想起西蒙在仔细地打量完自己以后,那份突然释然的表情。这其中暗示着解脱,有种“排遣”的意味。

就是这么一回事!

西蒙是生怕他真是帕特里克啊!

当他发觉自己面对的只是个骗子的时候,一定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抑制住想给他来个熊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