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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哪个女人要是跟他待在一块儿,首先一定要砍短他的腿才行。”

“我想把他介绍给赛尔玛。”吉姆咧嘴笑着说。

莉丽·琼斯嘶哑地笑着。这时候右边那扇门猛然被打开了,那个名叫赛尔玛的女人走了出来。这是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女子,出门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阵乡巴佬的笑声。吉姆·屈维特亲热地把她揽在怀中。

“我的老天!”赛尔玛尖声说道,“这是从哪儿来的人?”她探着燕雀般的小脑袋,神情孤傲地打量着尤金。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相好的,赛尔玛。”吉姆说。

“他可是你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瘦长的人了吧?”琼斯实事求是地说,“孩子,你的个子有多高呀?”她又拖着南方人的腔调问道。

尤金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大约6英尺3英寸吧。”

“肯定不止!”赛尔玛坚决地说,“他肯定有7英尺高。”

“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量过了,”吉姆·屈维特说,“他自己也说不准。”

“他的年纪也不大嘛,”莉丽注视着他,热切地说,“你今年多大啦?”

尤金把苍白的脸转了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嗯——”他声音嘶哑地说,“我差不多……”

“他马上就18岁了,”吉姆·屈维特忠诚地替他说了出来,“别替他担心了。我们的老长腿,是个老江湖,是个勇士。我不骗你,他的经验丰富着呢。”

“看上去他没有那么大,”莉丽怀疑地说,“看他的脸相,顶多有15岁。不过,他的这张脸长得真小,你说呢?”她缓慢、困惑地问。

“我只有这一张脸,”尤金有些恼火,“对不起,我没法换一张大的。”

“小脸搁在高个子上面,看起来真滑稽啊。”她耐心地说。

赛尔玛用肘使劲地捣了她一下。

“那是因为他身体骨架子大的缘故,”赛尔玛说,“‘长腿’没什么问题。只要他的骨架上多长点肉,他就能变成又高又魁梧的巨人。你肯定会讨女人喜欢的。”她刺耳地说着,抓起他冰冷的手,然后捏了捏。这时候,他内心那个陌生的幽灵悄悄地溜走了。噢,上帝!我不会忘记她的,他心里想。

“那么,”吉姆·屈维特说,“我们就开始吧。”他又把赛尔玛搂在怀里,两个人深情地爱抚起来。

“你先上楼去吧,孩子,”莉丽说,“我一会儿就上来。房门开着。”

“一会儿见,阿金,”吉姆对他说,“好好待在那儿,小子。”

他用一只手臂使劲搂了一下尤金,然后又撒开,陪着赛尔玛到左侧的屋子里去了。

尤金脚步缓缓地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走上楼,来到那间房门敞开的屋子里。壁炉里烧着一堆火红的木炭。他脱下帽子和外套,扔在一张木床上,然后不安地坐在一把摇椅里,身体向前倾斜着,哆嗦的手指举在面前开始烤起火来。除了炭火的微光以外,室内再没有任何光亮了,但是在炉火的光芒中,他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四周又旧又脏的墙纸,上面溅满了一道道的水渍,破纸一条一条从许多地方悬挂下来。他弯着腰、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患了伤寒症似的,不停剧烈地哆嗦着。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不是我,他心想。

不大一会儿,他听见那个女人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她正踩着楼梯上来。她的手里举着一盏油灯,在曳动的光影里走进了房门。她把灯放在桌子上,捻亮了灯芯。此时候,他能更加清楚地看到她了。莉丽是个中年乡下女人,身材宽大而粗壮。她虽然举止温柔,但并不够健康。她那张农家妇女的脸庞光洁而细腻,但是在眼角和嘴角的地方布满了皱纹,好像太阳底下长期劳作过的人一样。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又浓又密,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霜。她随便披着一件新换洗的、宽松的方格花布外衣,没系腰带。她的装束就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不过由于职业关系,她的腿上穿了一双红色的丝袜,脚上穿着一双饰有毛边的红呢拖鞋,走路的时候喜欢拖着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