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5/5页)

有时候,他们前往杰克逊维尔,在跟佩特和格里利家不远的地方住上好几个星期;他师从一位哈佛毕业的跛子教师,跟他一起学习,还跟他一起吃自助餐,老师边喝啤酒边吃脆饼干。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伊丽莎嫌学费太高,而那个跛子耸了耸肩,说她愿意给他多少都行。尤金在一旁感到无所适从,不停地转动着脖子。

就这样,从小在深山幽谷长大、与山为伍的他平生第一次见识了神话般的南方景色。火车窗外快速闪过的画面:田野、树林、山峦,都永远地驻留在他的心底。在漫漫的长夜里,他躺在卧铺上,望着模模糊糊、幻影一般的南方景物快速从眼前闪过,他慢慢地睡着了。但是突然他又醒了过来,看见佛罗里达清凉的湖泊在黎明里静卧在远方,仿佛永远期待着和他会面;在薄暮中,火车悄然驶进了萨凡那车站,这时候他听见月台上传来陌生的低语声,还有车站上各种轻微而令人不安的回音;在晨光微曦中,他窥见了模糊的树林、布满车辙的泥巷、一头母牛、一个男孩、一个眼神呆滞的邋遢女人倚着小屋的房门,在这一刻,生命只是一个故事,轻轻一瞥便消逝在窗外。

他知道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共性,都有奇怪的相似性——他梦见宁静的大道,月光下的林地,他想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徒步走到那里,知道一切仍然会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一切都为他而存在,从古至今,以至永远。

尤金那年快12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