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结局(第2/7页)

十月的冬天,温哥华的簌簌大雪总是比故乡提前来临。朦朦的天空,茫茫的原野,静谧的小镇,总是给人以哲学般的思考。在天地一体的混沌中,在一个雪绒飘飞的中午,在一片肃严虔诚的朗经中,小镇寺庙主殿,慈善慈悲博爱的释迦牟尼前,一个人虔诚地跪在主持面前,温和的主持边口中念念有词,边把一条金色佛像的项链给他带上,并在他手腕缠上一条无色丝带。

“I give your name‘KHANTI'.‘KHANTI'means‘PATIENT'in Budism. From today, you are a buddist.”大主持谦和地说。

“KHAMI, remeber, to be a buddist, please let personal benefits be taken as thesecond place and benefits of fellon human beings as the first place and then reward, property and honour will naturally be given to you, if you maintain the highest level of professional morality.”主持给了我至高至清至真的追求和训诫。“Thank you!Thank you!Many thanks!You make me find my road.”我叩拜主持。

从大殿出来,我长舒一口气,南无阿弥陀佛!善哉!空空道也。

仰望金碧辉煌的佛教大殿,漫步寺中,看着主持收留的孤儿和艾滋病病人,冥冥之中,一盏光明将自己的困惑迷茫划过漫漫夜空,我终有所悟:“人活着,为别人做事情就是为自己做事情。”做一个医生,只救了人的躯体,救不了人的灵魂;做文化哲学研究,只救了人的灵魂救不了躯体,只有将二者结合起来。冥冥之中,20多年前大学时学医学做医生的天使梦又重燃而起……

北京医院肾病内科病房,一个接近60岁的病人,形容枯槁,神情呆滞,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片片飘落的金黄色法桐叶,泪水沿着没有血色的脸颊黯然而下……

“35床,今天你又该做透析了。”一个护士对她叫着。

她仍然只是呆呆看着飘零的树叶,像是没有听到。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风飘飘而吹衣……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扶孤松而盘桓。”幽幽的咖啡香味飘逸着,如奶奶、母亲过年时蒸馒头腾出的雾气,如同电影《阿甘正传》一开始,那一片羽毛,忽悠悠飘着,飘着烟雨一蓑,飘到了我的故乡……

2009年腊月,大地一片清冷,飞着片片雪花,一个中年人带着一颗三年漂流孤独的心,出现在秦戈庄村北,他从一个人力三轮车上下来,单肩背包,迤逦蜿蜒而来。

雪花打在他散乱的头发上,化成水滴滴在他疲惫的脸上,他顾不得这一切,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故乡。

故乡,熟悉的故乡!故乡,陌生的故乡!

历史上,秦戈庄地处降媚山和北山两山之间,刘山至渤海龙脉之南,原来只有一条路自村东入村,风水俱佳。一进村北,原来的北山头葱葱郁郁,到了夏天是纳凉和孩子们蹦蹦跳跳捉蚂蚱的好地方,如今已是中间开道,两边一幢幢红砖瓦房和高耸的烟囱,路边沟里,积雪中半露着乱扔的鸡蛋皮和各式各样的垃圾。我可爱的北山头已经被村里改造成了孵化场。

“唉!北山之开,阴风遂入,涤荡吾村,风水破矣!”他禁不住感叹。

沿着村北的水泥路,他先到了梦中的使狗河。泪帘中,他不敢相信面前的小河就是那使狗河。

原本流水的使狗河,失去了往日的潺潺和清冽,没有了河边茵草青青,没有了树林阴翳冥冥,没有了林中小鸟瞅瞅,没有了沙沙摇曳的芦苇荡。河的上游,邻村河上横腰建了一道拦水坝,使下游的流水更加缓慢。缓缓的流水里,到处飘着垃圾和污浊,他梦中的使狗河就这样艰难地喘息着……

河道两边,原来高大的刺槐、燕尾树、青杨、白杨已经被伐掉,换上了可怜巴巴的小杨树;两岸的棉槐灌木林早已不见,成了光秃秃的土岭;单薄的杨树上,偶尔见几个黑老鹊窝,叽叽喳喳,给孤单的杨树和使狗河增添了几分生气;原来的芦苇荡换成了弱小的小杨树林,一棵棵像烧香一样孤立着迎接着远方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