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17页)

“老杨厉害,竟然想起‘借种’!我那片再组织不起来,就把羊染成黑色当猪。”宣传委员李界朋和杨禹善开玩笑。

“你他妈的,界朋,把你在村里撒下的那些野种、野母猪拉到市场凑凑数也够了。”杨禹善也开玩笑顶上。

坐在办公室,我泡了一碗方便面,慢慢地吃着早饭,一大早赶来上班,这就是上班,我提前三个小时起床赶来的上班,无所事事的上班。年关到了,他们比平常都忙活得多,这时可以找很多漂亮的理由和借口谄着媚脸敲开领导家门,而我没有欲望,也不认识哪一个领导,更无须挖空心思地去考虑如何投机取巧。今天也不知干什么,我叹了口气。那些关于什么《农村工作指南》之类的书,我几乎都能背过,已经看得实在是无聊乏味。我顺便拿起一本在火车站买的《知青年代》,权当早饭小菜。里面讲述了下乡知青的不同经历和命运,总比那些没有任何文学水平罗列而成的条条框框的书要好看的多。

“早朝”过后,每个包片的骑着摩托车各自去管区了。郑务聚和荆兆明坐一个车去了财政局,高敬纲坐上桑塔纳去了生猪仔猪贸易市场,王地锡车上装了些礼品,说是过年打发公检法部门,整个大院仅仅两个小时的喧嚣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到办公室转了转,公务员李薇薇正在装订年终总结材料,忙活得不抬头;传达室老王在袅袅煤烟中,炉子上放了块铁板炒花生米吃。

“老王,今天怎这么平静?”我问。

“李书记,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过年,又是大集,快过年了,没多少事,他们安排安排就去赶集置办年货去了。”老王说。

我也甩手来到了大集。毕竟是快过年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虽然残雪积水,冰凌垂吊,却挡不住热情高涨,人们恨不得在这一年能卖的卖,能买的买。

“锵刀子!磨剪子了!锵刀子!磨剪子了!”一个老人肩垫一块批布,在行人里面边走边吆喝着。

“高密菜刀了!高密菜刀了!老兄,来把菜刀?”一个小伙子高叫着,在菜板上“嘎巴嘎巴”剁着铁丝。

“小兄弟,算卦相面!不准不要钱!看你面相,日后要做高官。”一个中年人身着青衣古帽,坐在板凳上,面前一桌子,白布铺桌,上摆砚台笔墨,卦签摇筒,桌子前面的布上画有一幅阴阳八卦图,旁边写着:“一条明路指君行,将军下马问前程。”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蹲身在一个卖泥老虎的地摊端详起来,我拿起一个对着试了试,老虎“咕咕”叫着,发出低沉的声音。

“2块一个。”老人说。我掏钱买了三个,过年了,总要给修买点土玩具。“咚咚!咚咚!拉洋片,看拉洋片!好看的拉洋片!许仙和白娘子的美丽传说!”一个老人头戴毡帽,脚踩架子鼓,身穿厚棉袄,笑容可掬。旁边立着一个椭圆形箱子,镶着五个镜头,上写“看拉洋片,每位2元”。箱子一边,还立着一块牌子:“拉洋片,又叫‘西洋镜’‘拉大片’‘看洋画’‘西湖景’‘八大片’,是老北京庙会或市场上常见的一种表演,其内容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中外名胜古迹的风景画,一种是传统的民间故事片段。‘拉洋片’相当于今天的幻灯片,在里面画框变换的同时,一人站在旁边配合精彩的唱腔让观众置身于精彩的故事中。”

“咚咚!哎哎,看到了没有?许仙和白娘子来到了苏堤,正是草长莺飞,一片花红柳绿,游人如织,好一派江南美景。哎哎,两人又沿苏堤前行,是段桥,传说是一位姓段的大户人家出资而建……一段恋情结束。下边哪一位看拉洋片?小伙子,看不看?”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我。

“小伙子,买不买年画?抹画子!抹画子!好看的抹画子!”一个老人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