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7页)

“唉!”我叹了口气。

“涵穹,涵穹——”远远的一个声音好熟,竟然是我高中同学徐世水。

“呵呵,到你家没找到你,你母亲说让我到河边来找你。”徐世水喘着粗气说,“我先洗个澡,边洗边说。”

“你家离我家10多公里,竟然跑来了,肯定有事情吧?我正犯愁怎么复习呢?肯定是要复习的,不能就此算了。”我说。

“我找你就为这事。孙庭坚让我来动员你去二中复读。我找过他,他答应要我们。二中正在组织复读班。”孙庭坚是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高三时调离四中去了二中。

“好,今晚你别走了,在我家住下,好好聊聊。听说二中升学率很高。”我说。徐世水是我很要好的高中同学,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我们两个都属于不太爱说话的人。徐世水虽不太爱说话,但为人很大方很热情,很受大家尊重。他家庭情况也很一般,我在四中时虽没去过他家,但从同学那里得知,他兄弟四个,由于家贫,大哥一直没找上媳妇,母亲精神不太好,眼见大儿子说不上媳妇,病情更重。这基本上是我们高中三年一起时我获得的信息了。

“涵穹,我们再拉几个,大家今年都没考上,也不能就此拉倒。”第二天,徐世水临走前说。

“是啊,有道理。听说咱们同学李玉梅、郑慧贵、孙明曦、李玉华、张玉红都想复习,你不是和王欣颖很好吗?何不动员她也复读?”我说。

“好,就这样办。我先回去,准备好了,我们就去雹泉。你去的时候,帮我约着王欣颖,到我家我们一起走。”徐世水说。当时安丘二中设在雹泉镇。

几天后,我和同学王欣颖到了徐世水家。穿过破烂的门楼子,长方形的大院里,干巴巴地立着一个囤,四间草屋。草屋下,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整洁在坐着洗衣服,目光有点呆滞。

看见我和王欣颖进来,那妇女精神多了,眼睛里闪着亮光,站起来迎接我们,拉着王欣颖的手说:“媳妇!媳妇!”羞的王欣颖没有话说。

徐世水从屋里出来,“来,来,涵穹,那是我母亲。”

“世水,你同学来了,快倒水给人家喝。”那妇女说,这时看起来没有多大异常。

“我娘就这样,一阵一阵的。”徐世水说。“收拾好没有?我们走吧。”我说。

“好,早收拾好了。走!”徐世水说,“娘,我走了,去雹泉上学。周末再回来。”

“好啊,路上小心!周末回来拿烙好的煎饼。”那妇女送我们出大门口。

出了村口,王欣颖说:“你们两个先走着,我去曹家峪接着李夏雪一起去。”破旧的“大金鹿”自行车“咯吱咯吱”响着,驮着铺盖卷和三年的学习资料。沿着曲曲的当年大爷打仗回来和父亲送粮食的山路,我们无暇欣赏斑斓火红的满山秋景,没心听那蝈蝈悠扬的节奏,“双母夹”蚂蚱不断从路上欢快蹦起,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山泉淙淙,野花幽香,再美的秋景也被今年的败北折腾得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我俩只顾急急地赶路。

复读更是紧张,我们努力弥补过去的不足,在四中落下的太多了,我们两个学习从一开始的末后到了春节中考的时候,已经在班级的前十名了,正常进展的话,那年高考肯定没问题。1989年那么热火朝天的“六四”运动,都没有干扰我们潜心的学习。

除了埋头学习,最多就是提前躲在教室门口,拿着菜盆等着冲出去从那街上来学校卖菜的夫妇那里打点热菜,或拿着木头做的大饭盒子,提着水桶,穿上“兔子鞋”,冲刺般跑到操场后面的食堂去打馒头和提开水。食堂的菜太贵,我们买不起。我和徐世水,还有一个同学郑慧贵都是买那两口子的菜。我们像鲁迅笔下提鸭一样地趴在那两口子身上,唯恐打不到那两毛一份的大白菜、烂茄子、土豆或扁豆。回来我们都是谦让地在一个盆子里吃饭,真是兄弟一般,吃睡不分!周末了,我们俩一起骑上破自行车回家或带小麦到学校换面粉吃,或带上母亲烙的掺着葱花油盐的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