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爷以后又去了姑娘家两次,双方父母也非常满意。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三月,阳光明媚的日子。大爷和爷爷、父亲去侍弄菜园,土豆早就该种了。

爷爷的菜园在湾北面,而湾的南面是正怒放的苹果花。满园春色尽显苹果花,有的树梢还是红嘟嘟的花骨朵儿,宛如小孩子撅起的那粉红色的唇。大多已经绽开,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气息,直沁人心脾。春雨滋润过的苹果树,如同久旱干涸的女人遇到烈火干柴的男人,顿时雨后清山,粉嫩清丽,繁繁密密,扑鼻的清香四处洋溢。那雅致、清丽的娇妍,不似桃花,不显粉红;不似梨花,不带苍白。苹果花素白,只在花瓣下汇集一层红晕,如少女害羞时的脸庞,叫人情不自禁心中就会涌起一种温柔的情愫。嗅着清香,听花朵绽开的声音,听轻风擦击花瓣的声音,使人顿觉进入清澈透明的境界,心有千种和谐,胸无半点杂念,使人抛却庸俗尘世的琐碎人生,悠悠于南山东篱之下。

“发什么呆啊?快走!”爷爷催促大爷。

“这是谁家的果园?”大爷从沉醉中醒来。

“王二的。这孩子学好了。”爷爷说。

果园是老曹鬼的。老曹鬼自从托大爷和李团长福气娶了如胭那窑姐,真走好运了。如胭本是河北穷家女,母亲早亡,1939年汶河发大水,唯一依靠的父亲和他种的几亩果园随水而去,自己流落风尘,幸得大爷和李团长相助,脱离老鸨。老曹鬼人虽一般,失去父母的苦日子遇到一点点甜头倒懂得珍惜,待如胭如纯情女人,感情如胶似漆。刚从夏坡来的时候,破烂的房间里毫无遮拦地发出人跳床动的呻吟,惹得花猫惭愧、乌鸦脸红,怎么叫也抵不过那房间里的声音。

如胭用自己的私房钱把鳏夫高得礼的3亩果园买过来。4年前高得礼从山里买了个女人回来,女人虽不漂亮,但就是妩媚动人性感,粉红色的小鼻子,面若桃花,似蹙非蹙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好像夜夜在水里泡过一样。邻居说,这女人好像有病,但不管怎么说,女人三年就死了,高得礼也从此心灰意冷,果园在他手里也干巴女人似的不像个样子,正好让如胭找着好机会了。

如胭跟着父亲学会了一手果园管理的技术。深秋初春,如胭就教老曹鬼如何剪枝。

“笨蛋!看我的。”如胭看老曹鬼笨手笨脚的,娉娉婷婷走过来拿起剪刀来示范。

“苹果剪枝要先分层,第一层距地面约三尺,第二层二尺半,第三层二尺,一般三层就行。然后注意去主枝:每一层应留三个主枝,角度分层要均匀,层次分明要清晰,不重叠,不交叉。去除这背上枝和下垂枝,留两侧枝,枝距大于半尺,以主枝和主侧枝结果为主。还有像这样对角的枝要拉枝,和主枝角度成一定高度。”

“嘿嘿,还是听不懂!”老曹鬼挠着后背。

“去你的,好好学,就会床上功夫。”

在如胭的精心管理下,果园像干旱的女人焕发出新的青春。没意外的话就是一个大年了。

如胭的举措,把老曹鬼高兴得夜夜让她腾云驾雾。一年后,如胭的肚子便气球般发生了变化。

远远地走来了老曹鬼。

“大爷、大哥好!”老曹鬼老远就和爷爷、大爷打招呼。

“大哥啊,你哪天有空?到我家喝上两盅。我家如胭生了,生了个胖小子。”老曹鬼满面春风,再也不是以前邋邋遢遢的那个样子。

“这不,媳妇让我到果园折条苹果树枝子做成弓箭挂在门前。”在老家这一带,家里生了小孩在门前挂个弓箭表示添了男丁。

“好,二弟,一定去。”大爷回答道。

“小子,不错,你祖坟上冒烟了。”爷爷赞道。

“好,大哥来啊!”老曹鬼说着钻进了如胭的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