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7页)

他很客气地接过表爷爷的礼品。

“孩子要结婚了,请你查查日子。”

这是老家结婚的风俗。老家结婚讲究婚姻“合八字”,主要是因为男有阳,女有阴,男女都有金、水、木、土、火五种命。因此,男女婚配实质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合的结果。在婚姻上,有男益妻、女助夫,有男克妻、女克夫。论男女时有:男命宜旺,旺则福,衰则灾。女命益衰,衰则福,旺则灾。柔为本为福,刚为刑为灾。这符合阴阳刚柔的理论。如果是女刚女旺,男衰男柔,这叫阴阳反错,违背阴阳规律,当然有灾。

表爷爷把二姑夫和二姑的生辰递给李半仙。

经过一番推演,李半仙说:

“大哥,行,二人性格投机,喜结良缘,多子多福。日期就定在阴历十月初十,好日子。不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大哥,我说不好听的,男方可能命中有克,中年疾病缠身。您别在意。”

“没关系!没关系!二人能结合就好!”表爷爷对其他并没在乎。

李半仙用红纸写好日子及新娘开面、梳妆、坐床、上下轿方向及送迎男女客所忌属相等交给爷爷。

但真让李半仙算着了,以后二姑夫参加抗美援朝打伏击,严寒卧雪5天,一条腿冻坏了,严重肺炎也没治愈,成了慢支,整天咳嗽吐痰,气晕无力,不到50岁就撇下二姑和6个孩子走了。

婚期日子查毕,表爷爷便安排婚事,吩咐二姑夫将写有婚期、新娘开面、梳妆、坐床、上下轿方向及送迎男女客所忌属相的“迎婚帖”送给爷爷家,双方依此做婚嫁准备。

十月初六,二姑夫把给二姑准备出嫁的衣服、鞋子等送到爷爷家。我们当地叫“下催妆”。

爷爷也没有多少东西陪送给二姑。他让东邻老木匠给二姑打了个木头箱子,装衣服等物品,也没什么首饰品。奶奶用仅有的几斤面加上二姑夫送来的5斤面粉加点白糖,白糖还是表爷爷从飞水集买来看望爷爷的,奶奶一直留着,烙了些“糖箍扎”(类似水饺的面食)和一些用刀切成棋子块那样的面食,以备二姑嫁到那边去分给那些小孩子。

不管怎么穷,爷爷还是很讲究的,也很给二姑家面子。结婚前一天,他安排本家大嫂找了4个人“下奁房”,用扁担把二姑的所有东西送到二姑夫家。

十月初十左右,二表爷爷亲戚和村里近邻都过来表示祝贺。虽然是战争年代,库区人家还相对宁静。安丘城的日伪军要来抢粮,走水路的话需要摩托艇,旱路又绕道,所以鬼子伪军出来向西走的话一般沿现在的小路沿路抢劫。战乱时本来都很少走动的亲戚,借这机会也加深一下感情。

二姑夫去迎亲很简单。汶河以南共产党势力逐步增强,各村地下党在不断壮大。汶河以北以国民党势力为主,向东是以日伪军为主要势力的安丘。二姑夫本身又在武工队干,虽然外边不知道,但担心有汉奸通信。迎亲那天,表爷爷用苇席扎在马车上扎个棚子,前后用帘布一挡,马脖子上系朵红花,苇席棚前、两边也系几朵,倒有点浪漫色彩。其他全部从简,表爷爷吩咐二姑夫路上悄悄的。

很顺利地把二姑接到了家,晚上喝完“合卺酒”,就算结婚了。

表爷爷家人多,威望也高,前来祝贺的都喝得不少。酒是表爷爷用地瓜干去安丘换来的散酒。邻居本家张老头喝得东倒西歪,用最地道的土话嘟囔着:

“俺没事!俺没醉!俺66了,身子还其将实,相着挺托,没(mu)有疵毛的地方,浑身方古热,一包劲啊。年小的时候,东西两庄就数俺能窝子,俺会木匠,赶集卖过风掀、抽头、笊篱,还会窑匠,给(gi)人盖过房屋子,你要铁里查问查问,背定后里谁不卖弄(leng)俺牢板,不洋气、不烧包的。俺家里就是看中里俺,相媒的那天,俺爷、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