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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是亚伯拉罕·林肯废除了奴隶制,解放了奴隶,是另外一个舍尔曼[39]烧毁了棉花地。”

法官还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里,他忘了自己的文书也是个黑人。“那是很悲哀的日子,毫无疑问。”

法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失去一个忠实的听众舍尔曼,他有些不知所措。舍尔曼现在再也不是忠实听众了,他因为法官这些侮辱之词气得直哆嗦。他故意拿起一支笔,折成两截。法官根本没注意。“这样一来会有很多统计工作要做,很多数学问题,事实上是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但是我对自己的竞选格言是:‘拨乱反正’,相信正义会站在我这边。我就是让‘球’动起来就行了,就这意思。我是天生的政治家,知道怎么和人合作以及如何处理非常敏感的问题。”

法官的梦想现在舍尔曼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也明白了所有的细节。刚开始时对法官梦想的激动和热情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死气沉沉地说。

“最让我感动的是整个想法的简单直白,直截了当。”

“直截了当。”舍尔曼仍用死气沉沉的语气重复着法官的话。

“是啊,直截了当,简直是天才。也许我不会想出来莎士比亚‘是死是活’这种经典句子,但是我对南方恢复的想法绝对是天才思维。”法官苍老的声音颤动着,期望得到赞同。“你难道不同意我的说法吗,舍尔曼?”

舍尔曼此时只想赶紧从法官身边逃离,生怕法官会突然又有什么不着边际的想法冒出来,他只是简单地说道:“不同意。我不觉得是天才的想法,甚至不是大众认知的想法。”

“天才和大众认知分别是对一个事物认识的两个极端。”

舍尔曼在纸上写下“两级”这个词,想一会儿翻翻字典查查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别的没学到,至少他从法官这里学到不少新词,词汇量扩大了很多。“我只想说的是,您的计划是想让历史的车轮倒转一百年。”

“那敢情好呢,”狂热愚顽的法官说,“再说,我想我可以做到。我有很多位高官朋友,他们都对所谓的自由痛恨不已,只等着一声号令。我毕竟也是南方资深议员,我的声音会引起注意的,也许一些意志薄弱的姊妹们会犹豫,因为要用到统计数据和账目的具体数字,但是,上帝啊,如果联邦政府为了收取我的所得税而连一分一厘都不放过,我的计划就会很容易执行了。”

法官压低了声音说:“我从没填写申报过州所得税,也永远不打算申报。我不会到处传播,舍尔曼,我跟你讲的都是绝对保密的。我交联邦政府所得税,但也是迫不得已。我刚才说过,很多南方高官和我一样,他们只等着一声召唤就会支持我的。”

“可这跟你的所得税有什么关系?”

“很大关系啊,”老人说,“非常大的关系。”

“我不明白。”

“当然啦,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一定会拼命反对我,但对于正义的战斗,勇敢的人是渴望参与的。多年来我一直渴望和他们进行一场辩论,迫使他们来一决胜负,让他们彻底失败。”

舍尔曼冷冷地看着老法官那双深蓝色充满激情的眼睛。

“所有南方的爱国者们都有相同的感受,他们对那些竭力破坏南方原则的集团使用下流的施加压力等手段都深恶痛绝。”

舍尔曼的嘴唇和鼻孔因为太激动一直颤动,他说:“您说话的态度好像是你支持奴隶制度。”

“没错啊,当然我支持奴隶制!文明是建立在奴隶制基础上的。”

老法官此时还认为舍尔曼是块难得的宝贝,一个难得的人才,在他的激情与偏见中,他完全忘记了舍尔曼也是一个黑人。当他看到他的这块宝贝被自己惹恼了时,才尽力说些弥补的话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