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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有,很好吃。我只是消化不太好,我想。”

的确如此,当杰斯特开始谈论种族同处时老法官的胃就开始痉挛,失掉了吃饭的胃口。他打开酒瓶倒了一杯,虽然他并不习惯喝这个酒,还是慢慢喝着,表情严肃,好像在守夜时喝着酒的样子。现在互相理解和同情已经打破,这何尝不是一种死亡的形式!老法官很伤心难过,伤他心的是自己所爱的人,也只有这个他爱的人可以安抚他。

慢慢地,他把右手掌朝上放在桌子上,朝着孙子伸过去,过了一会儿,杰斯特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爷爷手上。但是老法官还不满意,因为是杰斯特的话语刺伤了他,他需要话语的安慰。法官绝望地抓住杰斯特的手:

“你不再爱你年迈的爷爷了吗?”

杰斯特抽回自己的手,也喝了几口酒,“当然爱您爷爷,只是——”

尽管老法官在等下面的话,杰斯特却不说了,空气紧张的餐厅里的激动情绪渐渐缓解了。法官的手依然伸着,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再是那个富有的人了?我遭受很多亏损,我们的祖上也遭受过很多。杰斯特,我对你的教育和前途很是担心。”

“不必担心,我会规划好。”

“你听说过那句老话:生活中最好的东西都是免费的。这句话一半正确一半错误,和其他泛泛而论一样。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你可以得到在这个国家的最好教育,完全免费。西点军校可以为你免费,我可以让你入学并立足。”

“可我不想当军官。”

“那你想将来干什么?”

杰斯特有些犹豫,不确定地说:“我还没有完全想好。我喜欢音乐,也喜欢飞行。”

“那么去西点空军啊。你可以从联邦政府得到的东西都该好好利用。上帝知道政府已经对南方造成了多大的损害。”

“我明年才毕业,现在用不着那么早决定。”

“我想说的是,孩子,我的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了。但是如果我的计划可以得以实现,那么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法官总是喜欢对未来的财富做一些模糊的暗示,杰斯特从来没有认真听,但是现在他问:

“爷爷,你的计划是什么呀?”

“孩子,我在想你是不是足够成熟可以听懂我的战略计划,”法官清清喉咙,“你还年轻,而这个梦想很大。”

“是什么梦想?”

“是一个计划。纠正以前南方的错误和遭受的损失并修复它们。”

“怎么做呢?”

“是政治家的梦想——不是一个廉价的政治阴谋。是一个宏大的修正历史公正的修正案。”

冰激凌上来了,杰斯特开始吃起来。但是法官没动,任凭冰激凌融化在盘子里。

“我还是没听懂。”

“想想,孩子。任何发生在文明国家之间的战争过后,赢得战争的国家内部货币会出现什么情况?想想一战和二战。德国马克在战后怎么样了?德国人把钞票烧了吗?还有日元?日本战败后把钞票烧了吗?没有,对不对?”

“是没有。”杰斯特说,被老人声音中的慷慨激昂闹迷惑了。

“对每一个文明国家而言,在战火平息后都发生了什么?战胜国允许战败国修整恢复国力,这是为了共同的经济利益。战败国的货币总是无一例外得到了兑换——虽然贬值了,但仍然可以兑换。看看现在的德国、日本,它们的货币都得到了兑换。联邦政府帮助它们恢复经济。从古至今,一个战败国的货币都是可以流通的。还有意大利的里拉——联邦政府没有没收里拉吧?里拉、日元和马克——都是可以流通兑换的。”

法官把身子向桌子前靠靠,他的领带蹭到盘子里化掉的冰激凌,他并没有注意。

“但是我们内战后出现了什么情况?不仅政府让黑奴获得了自由,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棉花经济,而且我们的民族资源也‘随风而逝’[5]了。那个小说《飘》再真实不过地反映了这个现状。还记得我们看小说改编的电影《乱世佳人》时都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