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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杰斯特没有重复自己的话,老法官也不想再听一遍,这话太让他震惊了。就好像他的孙子精神错乱做了傻事,而承认自己深爱着的人有这种疯狂是很可怕的。老法官甚至宁愿自己听错了刚才从杰斯特嘴里说出的话,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杰斯特的声音仍然在他耳边回响,他竭力想按照自己的推理改变杰斯特原话的本意。

“你是对的,小子,每次当我看到那些什么共产主义思想的东西,我就知道这些是多么不可理喻。有些事情是太荒谬了,无法用正常思维去思考。”

杰斯特缓缓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习惯地看了看维利丽是否在屋里,“我是不理解为什么黑人就不可以和白人平起平坐?”

“噢,小子!”这声音是如此绝望,充满惋惜和惊恐的语气。几年前当杰斯特还是个小孩子,他有时候会在餐桌上突然呕吐。然后温柔的慈爱取代了厌恶,老法官感到自己因为同情而有些恶心。现在他用相同的情感对待这件事。他用他那只好手摸摸耳朵,就好像他耳朵疼。他放下叉子,不再吃饭。

杰斯特注意到老法官的难过,这让他因同情而战栗。“爷爷,我们都有自己的信念。”

“有些信念是站不住脚的。说到底,什么是信念?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你还是太年轻了,孩子,你正在学习思维的方式。你用愚蠢的话折磨你的爷爷。”

杰斯特的同情心消失了。他看着壁炉上的油画发呆。那是一幅南方风景画:一片桃园,还有一个黑奴的小屋,天空上有很多云。

“爷爷,你觉得那幅画怎么样?”

法官很高兴气氛有所缓和,他松了口气,甚至轻声笑了一下。“上帝知道那让我想起我干过的那些荒唐事。我失去了不小的一笔财富,就为了种植那片美丽的桃林。你的姑婆萨拉去世的那年画了这幅画。不久以后桃子的市场就突然暴跌。”

“我是问您在这幅画上都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不就是一个果园,一个黑人小屋,还有天上翻滚的云吗?”

“你有没有看到在小屋和树林之间有一头粉色的骡子?”

“粉色的骡子?”法官蓝色的眼睛瞪大了,警觉起来,“当然没有看到啦!”

“就是那云,”杰斯特说,“我看它们就是一头粉色的骡子,套着灰色的笼头。我这么看着这幅画的时候,就没法再用正常的眼光看它了。”

“我看不到。”

“你该可以看出来啊。它们都在向上飞奔——整个的天空都是粉色的骡子。”

维利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玉米布丁:“怎么回事,行行好,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们几乎都没吃什么啊。”

“我一直照着姑婆萨拉的想法看这幅画。可现在,这个夏天我却无法再用以前的眼光看了。我竭力想恢复以前的看法,可是不成。我还是看到一头粉色的骡子。”

“你是不是有些头晕,孩子?”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您这幅画好像是——是一个象征——我想可以这么说。我一直按照您和这个家族的意愿去看待周围的一切。但这个夏天我不再这么看世界了——我有了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想法。”

“这很自然,孩子。”老法官的声音放松下来,但是眼睛里还是充满关切和焦虑。

“一种象征。”杰斯特说,他重复着这个词,因为这是头一次他在谈话中谈到,这个词其实在学校写作文时是他最爱用到的词语之一。“一个今年夏天的象征。以前我总和别人的想法一样,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举个例子?”

杰斯特没有立即回答。而当他又说话时,声音就像青春期变音,带着一种紧张,“有一件事,我对白人至上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