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第6/15页)

事情就是这样了。似乎两个被害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没有真正的地理上的关联。弗莱特指出,所有的凶杀案都发生在河的北岸,他指的是泰晤士河。一个妓女、一个办公室女经理和一个酒水店助手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呢?雷布思要是知道可真是见鬼了。

第三宗凶杀发生在北肯辛顿最西边的地方,尸体是在一条铁路沿线找到的,一开始是交警着手调查工作的。死者是舍莉·理查兹,四十一岁,未婚,无职业者。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一位非白人受害者。他们开车经过诺丁山,拉德布罗克丛林路和北“肯”(弗莱特这么叫北肯辛顿),雷布思被这一整个布局触动了。一条街道,全部都是宽敞豪华的别墅,可是突然之间,你就会进入一条满是垃圾的肮脏小路,旁边楼房的窗户上搭着木板,路边的长椅就是流浪汉的家,你根本难以想象富人和穷人就这么比邻而居。在爱丁堡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有的,在爱丁堡,各个阶层之间有较为清晰的界限。但是这个,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用弗莱特的话说:“一边是种族暴徒,另一边是外交家。”

舍莉·理查兹的尸体所在的地方是目前为止雷布思见过最荒凉、最可悲的了。雷布思费劲下到铁路线,爬下铁路路堤,趴在砖墙上跳了下去,蹭了一裤子的青苔。他试着用手把那些青苔拍掉,可是没什么效果。若想走到弗莱特开车等他的地方,他还得从一座铁路桥底下穿过去。他试着躲过那些小水坑和垃圾,脚步声在桥下回响。他停了下来,听着。有一种声响围绕着他,那是一种呼呼喘气的声音,好像这座铁路桥正在做临死的挣扎。他抬眼看过去,看见了黑暗中鸽子的轮廓,停在桥的大梁上,低声呢喃。那就是他听见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喘气声。这时突然一阵雷鸣声传过来,桥上有火车经过,鸽子惊得飞了起来,在他的头顶盘旋。他抖了几下,然后走到太阳地里。

最后终于回到警局的凶案会议室,实际上这是由几间屋子组成的,占据了建筑最顶层的大部分空间。当弗莱特和雷布思走进最大的那间屋子时,雷布思估计里面有大概二十个男男女女在工作。这间屋子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凶杀调查工作室没有什么区别,警官们忙着打电话,或者在电脑终端前忙着什么。文职人员在各个桌子间忙来忙去,手里的文件好像永远也处理不完。屋子的一角有一个复印机,正在吐出更多的文件。递送人员正忙着把一个新的五屉文件柜挪到墙的一边,那儿已经立着三个了。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个详细的伦敦街道图,凶杀现场被标记出来。彩色胶带从这一端连到墙上的某个点上,墙上钉着各种照片、细节图和便条,剩下的地方被值勤人员表和进度表占据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高效运作着,可是那一张张脸却对雷布思泄露了他们自己的秘密:这儿的每一个人,虽然在努力工作,可是都在等待着好运气。

感受到整个办公室的高效率气氛,弗莱特立即调整好了状态,开始连珠炮一样地问问题。会议进行得怎么样?兰贝斯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他向雷布思解释说警局的实验室就在那边。)有没有关于昨晚事件的新闻出来?挨家挨户的询问进行得怎么样了?还有,有谁有什么新消息吗?

回应他的只有耸肩和摇头。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一样地做这些事情,他们在等待着那个好运气。可是,如果好运气不出现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雷布思有办法:自己的幸运自己创造。

这间主办公室旁边稍微小一点的那间屋子被当成了沟通中心,保证凶案会议室时刻获得调查的各种信息。这间办公室之外还有两个更小的屋子,每一间里面都挤着三张桌子,这儿就是高级警员工作的地方,有两张桌子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