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第5/15页)

“你好,阿诺德。”弗莱特平静地说,他的眼睛盯着前面缓慢地挪动摊子的男孩,“最近如何啊?”

男人紧张地笑了:“手脚都很干净啦,弗莱特先生。”

现在弗莱特才屈尊把自己的脑袋转向男人,“很好。”他说。雷布思从来没听谁把这两个字说得这么有威胁意味,现在前面的路没有障碍了。“保持现状。”弗莱特说着开动了车子。

雷布思盯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性骚扰,”弗莱特说,“两次前科,猥亵儿童。心理学家说他现在没有问题了,但是我不能确定。那种事情,百分一百的肯定都不够。他在这个市场工作有几个礼拜了,干一些卸货装货的活儿。有时候他会给我一些很好的信息,你知道的。”

雷布思能够想象得出来,弗莱特能够让这个看上去健壮结实的男人乖乖听自己的话。如果弗莱特告诉市场商贩阿诺德的那些秘密,他不仅会丢掉这份工作,而且会遭一顿打。也许这个男人现在状态很好,也许的确是的,用心理学的话来说就是“是社会大家庭的一员”。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现在正试图改邪归正。那么会发生什么?警察们,像弗莱特和雷布思本人(如果他诚实的话)这样的人们,会利用他的过去将这些人变成他们的消息来源。

“我有很多消息来源,”弗莱特继续说,“他们和阿诺德并不完全相同。有一些人是为了赚钱,另一些人则纯粹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闭嘴。对我这样的人说出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某人的事情,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重要,他们觉得自己掌控着信息。像这样的地方,如果你没有一两个合适的线人和一个不错的人际网络,那么结果就是输。”

雷布思只是点点头,但是弗莱特似乎对这一话题充满了热情。

“从某种程度上讲,伦敦太大了。可是换个角度看,伦敦就很小,人们之间都彼此认识。当然了,这儿也有河水南北之分,南北的不同堪比两个国家。但是,地方划分的方式、归属感、那些同样的面孔,有时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乡村警察。”由于弗莱特已经转向了自己,雷布思再一次点了点头。心里头他想的却是:来吧,一样的故事。伦敦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大、更好、更粗暴、更艰难、更重要。以前他也有这样的态度,和那些来自苏格兰场的警察参加课程,听那些来自伦敦的访客做的讲座。弗莱特似乎不是那种讲课的类型,可是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是讲课的类型。雷布思实际上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当时他夸大了爱丁堡警察所面对的问题,这样在其他人的眼中,他看上去就会更加坚强、更加重要。

还是需要面对现实。警察工作就是无数的书面工作和计算机工作,只是有某些人站了出来,告诉大众真相。

“就快到了。”弗莱特说,“左手第三条街——基尔默路。”

基尔默路位于一片工业置地内,因此到了晚上就显得很冷清了。这条街在一个地铁站后面,和其他的许多小街小巷交错在一起。雷布思总是觉得地铁站应该是热闹的地方,坐落于繁华的闹市。可是这个却位于一个窄窄的后街上,远离公路、公交车路线,或者是火车站。

“我不明白。”雷布思说。弗莱特只是耸耸肩膀摇摇头。

晚上从地铁站里走出来的乘客会发现,他们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经过那些网眼窗帘遮盖着的窗户,里面还透出电视机的亮光。弗莱特告诉雷布思一条人们最常走的路径,那就是从工业用地穿过去,再穿过后面那片公园。公园平平淡淡,没有生气,只有一个球门柱,两个橘黄色的交通圆锥路障代替了其他球门设施。公园的一边有三个高大的建筑,还有一些低矮的住房也正在建造中。梅·杰瑟普曾经建造了其中的一个房子,她父母住在那儿。她十九岁,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下班晚,不到十点钟她的父母就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一个小时后传来一声敲门声,她的父母赶紧跑过去应门,如释重负。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警探,告诉他们梅的尸体被发现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