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上院议员(第4/5页)

“很明显,造物主就是要让我成为一个通灵师。”格涅沙写道。

就连他的那些敌人,也为他提供了帮助。没有纳拉亚的攻击,他可能会一直安心当他的通灵师,永远也不会去从政。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就在特立尼达的民众最需要驱魔的时候,格涅沙当上了通灵师。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但有些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今天在特立尼达的穷乡僻壤,仍能找到那些贫困拮据、苦苦谋生的通灵师。冥冥之中,老天指引他走上驱魔的道路,也在他该离开的时候启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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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院议员的首次经历令格涅沙有被羞辱的感觉。立法委员会的新成员和他们的妻子被邀请到总督府赴宴。尽管一家新成立的激进周刊称这是帝国主义的阴谋诡计,但所有的新成员都出席了,不过并非每个人都带上了妻子。

莉拉是因为害羞,但她借口说她无法忍受用别人家的盘子吃饭。“就像到餐厅去。你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谁煮的。”

听到她不去,格涅沙暗自松了口气。“我必须得去,但我不会理会那些刀叉的规矩。我还是会和平时一样用手抓着吃,不管总督还是其他人,都管不着。”

但去参加晚宴的当天早上,他咨询了斯瓦米。

“先生,您首先要有心理准备,您是绝对不会喜欢吃到嘴里的东西的。用刀、叉和勺子吃饭,就像是一次恐怖事件。”然后,他向格涅沙概述了吃西餐的规矩。

格涅沙说:“不,不。切鱼刀、汤勺、水果勺、茶叶勺,这些规矩都是谁没事做想出来的?”

斯瓦米哈哈大笑。“先生,您就像我以前那样做吧,看别人怎么弄,您就怎么弄。去之前好好吃些上好的米饭和木豆菜。”

对摄影师来说,这个晚宴倒是能有收获。格涅沙系着腰布,穿着长衫,包着头巾;西班牙港一个选区的代表穿着卡其布西装,戴着太阳帽;第三个穿着马裤;第四个,显然是为了遵守参加竞选时所做的承诺,穿着短裤,还敞着衬衫;那位肤色最深的上院议员穿着三件套的蓝西装,戴着黄色的羊毛手套和单片眼镜。其他男人都极像企鹅,有时连黑色的脸都像是企鹅的脸。

一个信基督教的印度议员没带妻子,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妻子。他带着四岁的女儿出现在宴会现场。

总督夫人在议员和他们的妻子之间自信地穿梭应酬。那些来客越是不安,她越是有兴趣向他们显示她的社交手腕。

“普里莫斯太太,为什么你今天看起来和以往大不一样?”她语调欢快地对那个最黑的议员的妻子说。

普里莫斯太太穿着一件十分紧身的大花裙子。她整了整自己的花帽子:“哎,夫人。你上次看到的不是我。那次你在格拉那迪那的母亲联合会上见到的那个,现在正在家带孩子呢。”

边上的侍者适时地递上一杯雪利酒。

普里莫斯太太咯咯地笑着问侍者:“这酒很厉害吗?”

侍者点点头,随后又恭敬地低下头。

“好,谢谢。但我不习惯这酒。”

“那要其他的吗?”总督太太在边上问。

“来点咖啡吧,如果你有的话。”

“咖啡,恐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准备好。”

“噢,谢谢。我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喝咖啡,我只是随上流社会的习惯罢了。”普里莫斯太太又咯咯地笑起来。

这时候,大家已经陆续坐下,晚宴开始了。总督夫人坐在普里莫斯议员的左边。格涅沙坐在那个穿马裤的人和那个信基督教的印度人中间。他惊恐地发现,那些他猜测知道怎么吃西餐的人坐得离他很远。

议员们先打量四周的侍者,侍者们避开了他们的目光。然后,议员们开始看着彼此。

那个穿马裤的人嘟囔道:“这就是黑人难以相处的原因。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举动?他们真是黑得像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