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6页)

现在希尔薇娅远离落地窗了,他显得如释重负。

“我和我的太太很少住在这里,最多一年住上一两个月。”

这时我也想走到房子那儿去,好看看尼尔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干脆挡住我吗?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朝他低下头去,咬着耳朵说:

“您好像在房子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呀!是一具尸体吧,啊?”

“我父亲去世二十年了。他在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房子和花园都维护得完美无缺。园艺师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指给我看满园荆棘和长满乱草的小路,同时耸了耸肩膀。

“从现在起,芭芭拉和我要在尼斯住得长一些了,特别是如果我们搞香料工业的话。那我就要把一切都修整一新……”

“可是你们通常住在哪儿呢?”希尔薇娅问。

“在伦敦,纽约,”尼尔回答,“我太太在伦敦的肯辛顿区有一所非常漂亮的小房子。”

她吸着烟,似乎对她丈夫的话一点儿也不注意。

我们四个人都坐在白木扶手椅上,椅子在游泳池边上形成一个半圆,每个人的咖啡杯子都放在左边的扶手上。这个对称图形给了我一种模糊的不安感觉,因为我注意到它还不仅仅是咖啡杯组成的。芭芭拉·尼尔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不论是式样还是颜色都和希尔薇娅的那条一模一样。她们两个人都采取了一种懒洋洋的姿势,于是我发现她们都身材苗条,显出清晰的臀部曲线,以至于如果我只看身材和臀部,简直无法把她们区分开来。我喝了一口咖啡。与此同时,尼尔也正把咖啡杯举到唇边,接着,我们俩又用整齐一致的动作将杯子放回到椅子扶手上。

这天下午我们又一次谈到了南方十字钻石。尼尔问希尔薇娅:

“这么说您真的决心把钻石卖掉了?”

他向她倾过身子,用大拇指和食指抓起钻石来审视。然后他小心地把它放回希尔薇娅的黑毛衣上,我们把这一切看作是某些美国人随随便便的方式。至于希尔薇娅,她简直纹丝未动,眼睛望着别处,似乎想对尼尔的动作不闻不问。

“是的,我们希望卖掉它。”我说。

“如果是真正的钻石,那么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显然,他对这件事看得很认真。

“这个,您完全不必担心,”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这是颗真正的钻石。而且正是这点使我们不安……我们不愿意保留这样一颗珍贵的钻石……”

“我母亲在我结婚时送给我,当时就劝我卖掉,”希尔薇娅说,“她认为钻石会给人带来厄运……她自己也曾试图卖掉,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你们想卖多少钱?”尼尔问。

他似乎立刻为这样赤裸裸地提问感到抱歉,于是努力作出一个微笑:

“请原谅……我有些冒昧了……这是由于我父亲的缘故。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和一个美国大钻石商合作,他对宝石的爱好也传给了我。”

“我们要卖一百五十万法郎左右,”我用冷冷的语调说,“就这颗钻石来说这价钱完全公道,它实际上要值这价格的两倍呢。”

“我们打算把它委托给蒙特卡罗的凡·克利福银行,请他们给找到主顾。”希尔薇娅说。

“凡·克利福银行?”尼尔重复了一句。

这个响亮有力的名字使他陷入了沉思。

“我总不能老是像一条锁链似的带着它。”希尔薇娅说。

芭芭拉·尼尔刺耳地轻轻一笑:

“当然啦,您是对的,”她说,“在街上有人会从您脖子上拉下来呢!”

我在想她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嘲笑我们。

“我可以为你们找到买主,”尼尔说,“我和芭芭拉认识一些美国人,他们或许能够买这颗钻石。是不是,亲爱的?”

他提出了几个名字,她点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