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大拇指案(第2/11页)

“别再笑了!”我喊道,“镇定一点吧!”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但是这毫无用处,他依然歇斯底里地大笑着。这是个性坚强的人在经历过一场大危机之后,产生心理上的歇斯底里。过了一小会儿,他终于清醒了,显得精疲力竭,面色异常苍白。

“我真是出了很大的洋相。”他喘着粗气说。

“没有的事,把这个喝了吧。”我在水中掺了少许白兰地,他喝下后原本毫无血色的双颊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好多了!”他说,“那么现在麻烦医生您费心帮我看一下我的大拇指吧,准确地说应该是帮我看看大拇指本应该在的部位。”

他解开手上的手帕,把手伸出来。那场面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只见四根伸开的手指与一片鲜红得让人心悸的海绵状断面,那里本该是大拇指的位置。但现在大拇指已经被齐根剁掉或被硬拽下来了。

“上帝啊!”我惊叫着,“这个伤口太可怕了,一定造成了大出血。”

“是啊,流了很多血。受伤后我立即昏了过去,我相信一定昏迷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等我苏醒后,我发现伤口依旧在流血,于是我把手帕的一头牢牢缠在手腕上,并利用一根小树枝将其绑紧。”

“包扎得非常棒!您本该成为一位外科医生的!”

“您瞧,这可是一项水利学问题,恰好在我的专业知识范畴内。”

“这一定是被一件异常沉重而又锋利的凶器砍的。”我一边检查伤口,一边说。

“似乎是被屠夫用切肉刀砍的。”他说。

“我想这是一起意外,对吗?”

“绝对不是。”

“什么?难道是有人蓄意行凶吗?”

“嗯,而且极度凶残。”

“太吓人了。”

我用海绵仔细清洗了伤口,擦拭干净,将其敷裹住,最后用脱脂棉与消毒绷带将其严密包扎好。他躺在那儿,并没因为剧痛而挣扎、呼喊,尽管他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

包扎完毕后,我问他:“现在您感觉如何?”

“很好,您的白兰地与绷带,让我感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我极为虚弱。但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我看您最好还是先别说这事。很显然这对您的神经是一种很大的折磨。”

“噢,不会了,至少现在不会了。我还要将这个案件告知警察。但是,不瞒您说,倘若我没有这个伤口作为证据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话的,因为这个事件实在是太不寻常了,而我也没有证据来证实我的话的真实性。更何况即便他们能够相信我,我能给出的线索也非常模糊,他们能否帮我讨回公道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嘿!”我叫道,“假如您确实想解决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您,他就是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您去找警察报案前,不妨先去咨询一下他。”

“噢,我听别人说起过这个人,”我的客人惊喜地说,“倘若他能够受理这个案子,我将十分荣幸与兴奋,虽然还是要报告警察一下。您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岂止要为您引荐,我还要亲自陪您去一趟那里。”

“那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我们雇一辆马车一起出发,应该还来得及与他共进早餐。您觉得身体还能支撑住吗?”

“能,不说说我的遭遇,心里总是觉得很难受。”

“那现在让我的用人去雇一辆马车。我去去就回。”我急忙跑上楼,简单告诉妻子这件事。五分钟后,我与这位新朋友已经乘坐一辆双轮小马车迅速赶往贝克街。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歇洛克·福尔摩斯此时正身穿晨衣在起居室里踱步,一边读《泰晤士报》上专门刊载寻人、离婚等启事的专栏,嘴里叼着早餐前必抽的烟斗。这个烟斗装的还是昨天剩下的烟丝与烟草块。这些东西在被细心烘干后,就堆在壁炉架的角落里。他非常和蔼地接待了我们,让仆人拿来咸肉片与鸡蛋让我们填饱了肚子。饭后他将新朋友安顿在沙发上,在他的脑后放了一个枕头,并递给他一杯掺水白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