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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洛狄忒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她给的钱里分了一杯羹。自然没有人去关注这一点。

“可我不能就这样一个人站在荒凉的地方吧。”她决心不暴露自己的恐慌。

“我不会陪你等,”他说,“他们没给我钱干这个。”

“不是应该有人在这里接应我吗?”

“我不知道你的安排是什么,”他粗暴地说,“他们只叫我把你送到这个地方,现在你已经到了。”

一想到被丢在这个连人影都看不到的地方,阿芙洛狄忒都要吓昏了。干脆放弃了吧,她要去问问这个人可不可以把她送回他们出发的地方。

“那里就是法马古斯塔,”那人说着一指,“你可以从这里走过去。”

她透过车窗看到了那座城市令人生畏的轮廓。她并没意识到她已经这么接近了。就在那里。那是她的家。那个她深爱的地方,如今一片黑暗。

一个男人向他们走过来。他似乎是凭空冒出来似的。身材修长,中等身高。有一刹那,她还以为是马科斯来了。他来这里接她!她握住门把手,准备冲出去找他。

片刻后,那人走近,她看清了他的容貌,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他一点也不像她爱的男人,连一点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我想那人就是你的向导。”司机说。

她走下汽车,一声不吭地关上了车门。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走近,阿芙洛狄忒不知道她刚才怎么会以为这人是马科斯。他和马科斯年纪相近,却更壮实,还少了几颗牙。他表情僵硬,挤出一个凝固的微笑。牙齿之间的黑洞让他看起来十分邪恶。

她立刻就意识到他不会说希腊语,就用英语问了几句,那人同样不懂。

“法马古萨达?”少了门牙的他发音很不清晰。

好像有别的地方可去似的,阿芙洛狄忒心想。

她点点头。

他们并排而行。阿芙洛狄忒的脚已被鞋子磨出了水泡,可她还是决然地向前走。这个城市在他们前面逐渐变大,她渐渐分辨出低矮的公寓楼和房屋。

周围的一切都毫无生气。路边是一些毁坏的民居和空荡荡的没有灯光的农舍。午夜时分,气温骤降。要是穿件更厚的外套就好了。即便他们走得很快,她还是在颤抖。恐惧已经将她吞噬。

直到来到一百码外,她才注意到那道围栏。她转身看向导,想看看他有何反应,只见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刀具。

沉寂是那么沉重。她想起了她在这座城市里度过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在逃命,汽车疯狂鸣笛,人们大声叫嚷,飞机隆隆飞过。而此时她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他高效地剪断了铁丝网,让她通过,并没有把断处连接上。大概他们还得从原处返回。

她听到有人说话。是土耳其语。

她的向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本能地挣脱了他,有点迷惑,却很害怕。这个人似乎不如之前那两个人粗鲁,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不是想要她的手表,因为他正指着手表。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一边指着表盘,一边竖起两根手指。阿芙洛狄忒明白她得在两个钟头以内回来。

两个土耳其士兵溜溜达达地进入他们的视线。阿芙洛狄忒转头一看,向导已经不见了。她只能呆呆地站着,双腿颤抖,仿佛随时可能瘫倒在地。

其中一个土耳其士兵轻蔑地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言不发。这人很壮实,留着大胡子。另一个个子更高,比较有礼貌,他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了一句希腊语。她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唯一重要的问题,可她没想到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可以胡编一个答案,可她必须说点什么。

“我想看看我们的酒店。”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