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景在望

一个女人去医生那里续开处方。但医生不在。她那天休息。实际上,这个女人弄错了日子,把星期一和星期二弄混了。

而这正是她想和医生谈的事,除了续开处方之外。她想知道她的大脑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真好笑,”她猜医生会说,“你的大脑。偏偏是你。”

(倒不是医生对她非常了解,但她们的确有几个共同的朋友。)

然而一天后,医生的助理打电话来说处方开好了,还为她——她叫南希——约了专科医生,检查大脑的问题。

不是大脑。只是记性。

不管是什么。这位专科医生专看老年病人。

确实。大脑糊涂的老年病人。

姑娘笑起来。终于,有人笑了。

她说专科医生的诊所在一座叫许门的村子里,离南希的住处大约有二十英里。

“哦天啊,是个婚姻专家啊。”南希说。

姑娘没听懂,请她再说一遍。

“没什么,我会去的。”

过去几年间发生的变化是,专科医生的诊所散布在各地。你在这座镇子做CAT扫描,在另一座镇子治疗癌症,在第三座镇子看肺病,等等。这样你确实就不必到城里的医院去了,但花的时间却可能一样多,因为不是所有的镇子都有医院,而且你去了之后还得费神去找医生在哪儿。

出于这个原因,南希决定在约见的头一天晚上就开车到那个老年人专家——她决定这样称呼他——所在的村子去。那样她应该会有充足的时间去找他在哪里,也就不会慌慌张张地赶到,甚至有些迟到,一去就造成坏印象。

她丈夫可以陪她一起,但她知道他想看电视转播的一场足球赛。他是个经济学家,晚上的一半时间花在看体育节目上,另一半则用来写书,虽然他让她宣称他已经退休了。

她说她想自己去找那个地方。医生诊所的那个姑娘告诉了她路线。

傍晚很美。但是当她下了高速公路,向西开的时候,发现太阳落下的高度恰好让阳光直射在她脸上。不过,如果她坐得笔直,抬起下巴,就可以让眼睛处在阴影里。而且她还有很好的墨镜。她可以看到路边的标志,上面说还有八英里就到徐门了。

徐门。原来是这个,不是什么好玩的名字。人口1553。

为什么他们要费神写上那个3?

一个也不能少。

她有一个习惯,喜欢探查一些小地方,看看自己能不能住在那里,只是为了好玩。这个地方似乎符合要求。一个大小合适的市场,可以买到相当新鲜的蔬菜,尽管这些菜可能不是附近的田里种的,还有不错的咖啡。有一家洗衣房,一家药店,可以在那里按处方拿药,尽管他们没有更好一些的杂志。

当然,有迹象表明这个地方曾经历过更好的年代。一口钟挂在一扇橱窗上,那橱窗让人指望店铺里会有精美的珠宝首饰,但现在钟已经停摆了,店里面似乎堆满了普普通通的旧瓷器,各种坛子,桶,金属丝编的花环。

她开始看这堆废物,因为她选择把车停在陈列这些物品的店铺前面。她想她不妨步行寻找医生的诊所。但她几乎太快就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地方,她看见一座上世纪实用主义风格的、深色砖砌单层楼房,她敢打赌诊所就在里面。小镇的医生过去常把住房分出一部分来作为工作区,但后来他们得为病人提供停车位,于是建了像这样的房子。红棕色的砖头,当然还有招牌,内科/牙科。停车场在房子后面。

她口袋里有医生的名字,于是拿出纸片来核对。磨砂玻璃门上写的是牙医H.W.福赛思和医生唐纳德·麦克米伦。

两个名字都不在南希手中的那张纸上。不奇怪,因为纸上只写了一个数字,其他什么都没有。那是她丈夫已过世的姐姐的鞋码。O 7 。她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O代表的是奥利维亚,但写得匆忙潦草。她只能模糊地记起奥利维亚住院时为她买拖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