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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他说。

我不觉得累。我突然想到我其实应该非常疲倦。没睡觉,昨晚又灌了少许黄汤,但我精神还好。不算抖擞,但也不累。

我说:“我是来跟你报告的。你女儿的事我能查的都已经查到了,我想你也不用知道更多。我可以再多花我的时间,多花你的钱,不过我看没必要。”

“没花你多少时间。”

他的音调不带感情,我听不出这话有没有弦外之音。他是佩服我的效率,还是不高兴他的两千块只买到我五天的时间?

我说:“够久了。如果你一开始就对我毫无隐瞒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省点时间。也许不会。不过至少我查起来应该容易一点。”

“我不懂。”

“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没想到这点。你觉得我该知道的你已经都告诉了我。如果我要找的只是事实,那你或许没错,但我要找的是能够拼凑出图像的事实。如果事情全都摊在我面前的话,我查起来应该比较容易。”他一脸迷惑,浓黑的眉毛挑高到眼镜上方。“我没事先通知你我要来,是因为我在尤蒂卡有事要办。我是大清早搭机过来的,汉尼福德先生。我花了五个小时才知道你五天前就可以告诉我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

“我去了几个地方。市政厅的人口统计处、户政事务所、警察局。”

“我没雇你到尤蒂卡来问问题。”

“你根本就没雇我,汉尼福德先生。你娶你太太是在——呃,我不用告诉你日期。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结婚。”

他什么也没说。他摘下眼镜,放在他前面的书桌上。

“你早该告诉我温迪是私生女。”

“为什么要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确定?”

“嗯。”

“我可不敢这么确定。”我吸一口气,“韩国仁川港一役,不幸阵亡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里,有两名是尤蒂卡去的。其中一个是黑人,不用考虑。另一个叫罗伯特·布娄,已婚。他是不是温迪的父亲?”

“嗯。”

“我不是要揭旧疮疤,汉尼福德先生。我想温迪知道她是私生女。当然也有可能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他站起来,走向窗口。我坐在那儿,暗想温迪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我赌十比一她知道。罗伯特·布娄是她成长过程中那只看不见的手,她一辈子都在寻寻觅觅,找他的替身。她对他产生暧昧难解的感情,似乎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汉尼福德和她母亲都没透露的秘密。

他在窗旁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或许我早该告诉你,”他终于开口道,“我不是故意隐瞒。我是说,当时我完全没想到温迪是……私生女的问题。多年来我们根本不提此事,我压根儿没想到要讲。”

“这我了解。”

“你说你有事报告。”他说。他回到椅子坐下:“请讲,斯卡德。”

我回溯到印第安纳。温迪念大学时,对同龄的男孩没有兴趣,只喜欢年长男子。她跟几个教授发生关系,或许都只是逢场作戏,但至少有一个认起真来,至少男方如此。他想离开他太太。这位太太服药自杀,或许是真的想死,或许是为了挽救她的婚姻才耍的手段,也或许连她也搞不清自己动机何在。

“总之,轰传出一段丑闻。整个校园沸沸扬扬,不过有没有上校方记录我不知道。温迪在毕业前两个月离校,这就有了解释。她没法再待下去。”

“当然。”

“她消失后学校没有急得抓狂,道理一样。我原本还很纳闷,因为照你所说,他们的反应好像不很强烈。显然他们当初是想通知你她走了,但又不打算告诉你她离开的原因。总之,他们之所以不在意她的去向,是因为他们知道其中内情。”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