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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不会来。再过一百万年,你也不会同意跟仁波切去达科他州。”

“我不会。我从来就没同意过。我不去。”

“你跟他去很重要,奥托。”

“我不去。”

“我要把我那一半的土地给他,还有房子也是,如果你答应我的话。要不你可以拿走更多的土地作为补偿。土地值一些钱的,对不对?”

我看看她,看看仁波切。我听说过的每一个关于心软的单身女性被骗子当做猎物的故事都在我四周鸣叫,像一群鹅一样。我说:“仁波切,你介意让我们私底下吵几分钟吗?”

仁波切微微一笑,点点头——看似有点太活泼了,几乎就好像在以某种方式取笑我,但他站起来,毫无怨言地走出后门。

当我听到门闩咔嗒一响,我说:“你……他……你们是睡了吗?”

“奥托!”

“他是不是打算骗你?”

“骗我?你也错得太离谱了——”

“爸妈的财产,现在是我们的财产,是2000英亩的北达科他州上等麦田。那值多少钱,你有概念吗?”

她摇摇头。

“每英亩500美元。”

她抬起手,把左手的手指放在喉咙上,这是她年幼时沿袭下来的姿势。“你在开玩笑吧。100万美元!我们那个荒无人烟的小农场?”

“还有住屋。”

“我完全没概念。”

“还有矿产权,这个我们会保留,以防万一。还想送人吗?”

“当然。更想了。如果你拿走,我也不知道,比如说,1500英亩,给仁波切留500英亩加上住屋,那样算公平吧,是吗?”

“对谁公平?”

“对你。你有小孩准备要上大学。那你能拿75万美金啊!那该够了吧,是吧?就算去掉税金、佣金和其他一切花销?”

我不得不说,这让我哑口无言了。她在激动地掐我的胳膊,我感觉到脸上飞快地蒙上一阵羞愧。“西西,”我说,“我赚……我赚的钱相当多。吉妮也赚一点,而且她还有她母亲留下来的一笔相当大的遗产。你……你靠什么过活?”

她把这个问题一下挥开,就好像它不比一排胡萝卜里的一只切根虫更要紧,实际上,我知道她有一笔相当大的贷款压在她摇摇欲坠的房子上,在城市的边缘,房产价值并没有飙升多少;她生锈的老车已经跑了20万英里;她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度假是什么时候。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象征成功的字眼,所有让你熬过倒霉时期的小小的自我支撑——头衔,权力,重要通话,昂贵的衣服或房子,甚至只是一间有电脑的办公室——以及所有附加的愉悦,比如网球俱乐部的会员资格,或者每周在禅意花园吃一顿饭,所有这些在西西莉亚的生活里都没有。她甚至连酒都不喝,我的老天爷!

她的脸庞绽放出充满希望的光芒。“仁波切一直在找,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要找一处安静、秀丽的地方,建一所冥想中心——他在欧洲有四所,你知道——但他需要空间,而且他需要有某种方法至少实现部分程度的自给自足。这太完美了!这是爸妈通过我给他的礼物!”

礼物,好啊,我心想。我说:“你认识仁波切有多久了?”

她喜不自禁:“很多、很多世了!”

我觉得自己听到有头牛在西西的后院里哞哞叫。后来,俗话说的,“上路一段时间之后”,我会认识到,这是仁波切在唱诵某种古老祷词的声音。但是,在那一刻,在我听来非常像一头牛在哞哞叫。我凝视西西莉亚漂亮的眼睛,然后挪开目光。此刻,我感觉自己正踮着脚尖走在荒地的悬崖峭壁上。踏错一步,我就掉下去了。当你一辈子都认识这个人,就不需要很多的预热时间,直接就能吵翻天。所有的前戏多年前都完成了,所以战斗埋伏在你的记忆里,就像煤气灶等着火柴。用错一个词,一句无心的暗指,旧火就能突然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