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第4/8页)

天不冷,只是他妈的黑得厉害,那条公路在我面前伸展得远远的,好像因为没有人走过它就长出一半,就像人躺着要比站着长一样,所以,有一段时间里,好像我还没走完去杰弗生的二十二英里的路大太阳就会追上我。但它没有。我上山走进城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我能闻到小木屋里煮早饭的香味,很希望我想到带一块冷饼,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彼得告诉过我出了杰弗生才能到孟菲斯,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八十英里。于是我站在那空荡荡的广场上,天一点点地亮起来,街灯还点着,那警察低头看着我,而我离孟菲斯还有八十英里,我走了整整一夜才走了二十二英里,照这个速度走下去,等我到了孟菲斯彼得早就出发去珍珠港了。

“你从哪里来的?”警察说。

我又跟他说一遍:“我得去孟菲斯。我哥哥在那儿。”

“你是说你在这里没有亲人?”警察说,“除了那个哥哥没有别人了?要是你哥哥在孟菲斯你大老远地上这儿来干什么?”

我又跟他说一遍:“我得去孟菲斯。我没有时间跟你详细说,我也没有时间走过去。反正,我得在今天到那里。”

“跟我来。”警察说。

我们又走了一条街。然后看到了公共汽车,就跟昨天早上彼得乘的那一辆一样,只是现在里面不点灯也没有人。这儿有一个跟火车站一样的正规的公共汽车站,有个售票处,柜台后面有个人,警察说:“坐那儿。”我就在长凳上坐下,他拿起电话说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对售票处柜台后面的人说,“看着他。等哈伯山姆太太起床穿好衣服我就马上回来。”他走了出去。我站起来走到售票处。

“我得去孟菲斯。”我说。

“当然,”那人说,“你上长凳那儿去坐下。福特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我不认识什么福特先生,”我说,“我要乘那辆公共汽车去孟菲斯。”

“你有钱吗?”他说,“这要七毛二分钱呢。”

我拿出那火柴盒,把那只绿鹭鸟的蛋拿出来。“我拿这个跟你换一张去孟菲斯的车票。”我说。

“那是什么?”他说。

“是一只绿鹭鸟的蛋,”我说,“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吧。这值一块钱哪。我只要七毛二分钱就卖给你。”

“不行,”他说,“那些公共汽车的主人一定要现钱交易。要是我用鸟蛋、牲口之类的东西换车票,他们会开除我的。你现在上长凳那儿去坐下,像福特先生——”

我朝门口走去,但他抓住了我,他一手摁柜台,跳了过来,追上我,伸手来拽我的衬衣。我一把掏出我的小刀,嗖地打开刀子。

“你要是碰我一下,我就拿刀砍掉你的手。”我说。

我努力想绕过他朝门口跑去,可他的动作比我认识的哪一个大人都要快得多,几乎跟彼得差不多。他挡在我前面,背朝门站着,一只脚稍稍抬起来一点,因此我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走出去。“回去上长凳那儿坐下,待在那儿。”他说。

我没有什么办法走出门去。他站在那里,背靠着门。所以我就走回到长凳那儿。后来我觉得车站里好像到处都是人。那警察又来了,还有两个穿皮大衣的太太,她们的脸都化妆过。可她们还是看上去像是匆匆忙忙起的床而且不大高兴这么匆忙起床,一个年纪大一点,一个年纪轻一点,低着头看着我。

“他没有穿外套!”年纪大的说,“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的?”

“我也想搞明白,”警察说,“从他嘴里我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知道他哥哥在孟菲斯,他要回那里去。”

“对,”我说,“我今天得去孟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