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第2/8页)

“我可以给你们大家劈柴打水的!”我说,“你们总得要用柴用水的!”

他转过身把手放在我胸口,因为现在是我笔直地硬邦邦地仰天躺着。

“不,”他说,“你得待在这里帮爸的忙。”

“帮他干什么?”我说,“他永远也赶不上趟了。他也不可能再落后多少了。我跟你揍他们日本人的时候,他当然能够照料这巴掌大的一个农场。我也得去。要是你得去的话,那我也得去。”

“不行。”他说,“别说了。别做声。”他是当真的,我知道他是当真的。不过我肯定那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不闹了。

“那我就是不能去了。”我说。

“对,”彼得说,“你就是不能去了。首先你还太小,其次——”

“好吧,”我说,“那你就闭上嘴让我睡觉。”

于是他不说话,躺了回去。我躺在那里好像已经睡着了,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我知道他是因为想去打仗才发愁得睡不着的,现在他终于决定要走了,他不再发愁了。

第二天早上他告诉妈和爸。妈还好。她哭了。

“不,”她哭着说,“你不要走。我宁可我替你去,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不要救国家。那些日本人可以拿走,留着它,只要别来惹我,我的家,我的孩子。可我记得我弟弟马许和另外一次战争。他还没到十九岁可他得去打仗,我妈妈跟我现在一样也不明白。但她对马许说要是他非去不可,他就得去。所以要是彼得非去打这场仗不可,那他就得去。就是别要求我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可爸不行。他是那种闹的家伙。“去打仗,”他说,“哼,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丁点儿的用处。你还没到征兵入伍的年龄,这不,国家还没有受到侵犯。我们在华盛顿特区的总统在注意事态的发展,他会通知我们的。还有,在你妈说的那次战争里,我被招兵了,给送到得克萨斯,在那儿待了快九个月一直到他们终于不打了。在我看来,有了你舅舅马许在法国战场真的受了伤,这对我,至少我这辈子在保卫国家方面也就够了。还有,你走了,我要人帮忙干农活时该怎么办。看来我要大大地落后了。”

“从我记事以来你总是落后的。”彼得说,“反正我要去。我得去。”

“当然他得去。”我说,“那些日本人——”

“你给我闭嘴,”妈哭着说,“没人在跟你讲话。去给我抱一捆柴火!这才是你能干的活儿。”

于是我就去抱柴火。第二天整整一天,我跟彼得和爸尽量地把柴火抱进来,因为彼得说爸所谓柴火够多了就是墙上还靠着一根劈柴,妈还没有把它放进炉膛,妈在为彼得出发做准备。她把他的衣服洗干净补好,又给他煮了一鞋盒的干粮。那天晚上我和彼得躺在床上听她一边哭一边给他理旅行袋,过了一会儿彼得坐起来,穿着睡衣走到后面去,我听见他们在讲话,后来妈说:“你非去不可,所以我愿意你去。但我不明白,我永远不会明白,也别指望我能弄明白。”后来彼得回来上床,像块铁一样硬邦邦地安静地躺在那里,后来他说,他并不是对我说,他也不是在对什么人说:“我得去。我就是得去。”

“当然你得去。”我说,“那些日本人——”他猛地翻过身来,他好像呼地翻过来侧身躺着,在黑暗里看着我。

“总而言之,你还行。”他说,“我因为对付你要比对付他们大家加在一起还要麻烦得多。”

“我想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说,“不过也许还得再打几年,我还能去。也许有一天我会闯进来跟你碰头的。”

“我不希望有这一天。”彼得说,“大家上战场不是去玩的。一个人不会为了玩就离开他妈让她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