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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那部电话又响了起来,巴雷和他们谈完了之后,带着微笑回到座位,“我们成了!”他以欢呼的语气对亨西格说,“盖了章,签了字,并且履约。这些人不会出尔反尔的。”听他说完之后,维克娄和亨西格一齐鼓起掌来。亨西格并且说:“我们倒可以在莫斯科再弄几桩。”

这两人似乎都没有觉察到一件事,那就是巴雷从来没有对一个出版计划表现出这么大的热心。但即使觉察到,他们所能想到的,又是什么?是将在午夜发生的那场伟大政变吗?

巴雷在晚餐时谈话的内容,虽然后来经过各方费尽心思的研究,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他那一晚很健谈,但是并不兴奋。谈话的主题都围绕在爵士乐上面,他的偶像是盖拉德。他一直坚持的论调是,伟大的爵士乐手永远都是些不法之徒。爵士乐如果不愤世嫉俗,便不成其为爵士乐。又说,即兴乐手在演奏的时候,若不能打破爵士乐本身的规则,都不算是成功的演奏。

大家对他的说法都一致表示赞同,是,是,异议分子万岁!那些和讨厌人物作对的人万岁!只不过,没有人真的心口如一。更何况,他们又有什么必要作如是想呢?

九点十分的时候,他们能够打发的时间还不到两小时了,巴雷告诉他们他必须回房里去了。他还有信要写,有事情要处理。维克娄和亨西格都自愿帮他的忙,因为他们都有令在身:尽可能不要让他一个人独处。但是在巴雷的婉拒之下,他们也不得不依了他。

所以,亨西格就在隔壁房间看信件,当巴雷在房间里伸展四肢时,维克娄也坐在大厅里等着。不过事实上巴雷不可能伸展四肢,因为他正在做一件接近英雄式的行为。

事后,我们追查出他在这段时间内,光是信就写了五封,更不用说他还打了两个电话到英国给他的两个孩子。两个电话在英国都被监听到了,并传回葛若斯芬诺广场,但两个电话都没有引发任何行动。巴雷在电话中只问了问家里和他那个四岁外孙女的近况。他坚持要叫外孙女跟他讲话,但也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累,始终不肯到电话跟前来。女儿安西雅询问他的生活如何时,他的回答是“太好了!”这不像是他平常的回答,但是那时的情况也非能以平常的情况来预测。

奈德独自留意到巴雷不曾提过第二天要回英国,但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人会理睬奈德了,而克莱福正非常郑重地考虑完全不再让他涉及这件案子了。

巴雷写了两封短信,其中一封给亨西格,另一封给维克娄。事后查证,这两封信并没有被故意拖延,并且——更奇怪的——居然是非常准时地在第二天早晨八点整的时候送到正确的旅馆房间,我们不得不相信这是巴雷还在全苏版权协会里时所托付的一整套事项中的一项。

信中,巴雷告诉这两个人,如果他们在当天带着玛丽·罗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巴雷对他们两位都留下了非常温馨的话语。

“维克娄,你是一个干出版的好材料。好好干吧!”

对亨西格,他说:“杰克,我希望我的这个决定不会使你做出从盐湖城提早退休的打算。请你告诉他们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连我都不信任我自己,你又有什么必要信任我?”

信中没有讲道,没有引经据典。这几封信似乎都是他独力写成的。

晚上十点钟,他在亨西格一人的陪伴之下,离开了旅馆。他们坐车到了北边市郊地区。赛伊和派迪再一次在安全卡车内等待着。这一次是由派迪开车,亨西格坐在他旁边,巴雷和赛伊一起坐在后座。巴雷把他的大衣脱了下来,让赛伊把那个麦克风装置给放进去。赛伊做完了之后,又把最新情报告诉了他:歌德从萨拉托夫飞来的座机已经准时地到了莫斯科,而且有一个特征与歌德完全相符的人在四十分钟前进入了伊格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