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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我根本还来不及觉察的时候,我们的角色已经主客易位了。他站在我的面前,向下俯视着我。大伙儿都还等在图书室里,而我也已经听到他们不耐烦的声音。声明书就摆在我的桌前,但他此刻在读的是我,而非那份声明书。

“那么,你有何问题没有?”我抬起头望着他老高的面孔问道,“你在签字以前还需要知道些什么?”我自始至终都用那种特别的腔调,为的是要保护自己。

他起先还有一点迷迷糊糊的,然后就开始觉得好笑起来。“为什么问我呢?你自己不是有更多的答案想告诉我吗?”

“这是一项不公平的交易,”我很郑重地警告他,“你已经身不由己地承受了一个大秘密。你虽然没有特意要去知道它,但既然知道了,你就无法摆脱它。就你所知道的,已经足够使一个人,也许还外加一个女人为你丧命。这种情况,让你产生了一个需要保密的身份,也带来了一个逃脱不掉的义务。”

上帝啊!帮助我,我又想到了汉娜。他已经唤起了汉娜在我内心深处所种下的痛楚,仿佛她是个刚愈合的伤痕。

他耸耸肩,似乎把负担卸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我到底知道些什么?”他说。

有人在重重地敲打着门了。

“要你这么做的意义在于:对方可能想要告诉你更多的事。”我说。我的态度比起刚才又软化了许多,因为我要让他知道我在替他着想,“你所知道的,也许只是个开头,他们希望你去发现更多的东西。”

他终于签了字,是连看都没看就签了的。他像一个梦魇般的客户。他可能把自己的命都给签掉了还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在门外敲门,但我还是在证人栏中签上我的名字。

“多谢了!”他说。

“嗯!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收好笔,心里想着:我终于让他就范了。克莱福和其余的人进来了。此时我的心里有了一股冰冷的胜利感。他虽狡猾,但我还是让他签了字。

然而,我的另一半却是处在羞愧和不可思议的挂虑之外,感觉到我已经在我们自己的阵营内点燃了一把火。从此刻开始,谁也不知道这把火将会如何蔓延开来,更没有人知道会有什么人能将它扑灭。

下一幕惟一可以称道的是它的简短。想到鲍勃,我心中就难过了起来。他既非狡猾之人,亦非顽固之辈。他有话就会直说,但这也并非是什么罪过,即使是对干情报的他而言。与奈德和克莱福比较起来,他较像前者。而且,其作风也比较接近英国情报局,而不像兰利的美国情报局。有一段时期,兰利曾拥有许多像鲍勃之类的人,而且比他更为优秀。

“巴雷,截至目前你对歌德所提供的情报性质如何,有没有什么概念?我指的是那份情报的全部内容。你需要我再详细解释吗?”鲍勃问话的方式怪怪的,不过脸上还是堆出了他惯有的笑容。

我记得,庄尼曾对尼基提出过相同的问题,并且,那一次他还因管人闲事而吃了苦头呢!

“我能有什么概念?”巴雷回答道,“那个玩意儿我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我又能有什么概念?”

“你确信歌德没有再给你什么别的指示吗?没有什么私下的耳语,就像作者对出版家所说的那种。譬如说,如果你们双方都信守诺言,那么,他会对你再提供些什么之类的话?除了他在皮里德尔基诺告诉你的那些话以外,他还有没有再对你述说任何有关武器装备和假想敌之类的事情?”

“我已经把我所记得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们了。”巴雷边说边摇了摇头。

鲍勃现在又像先前的庄尼一样,开始眯起眼看着放在桌子底下的那一份简报。所不同的是,鲍勃现在是真正感到不悦了。“巴雷,你在过去七年中曾经去过苏联六趟,在这六次造访中,你曾否与任何的支持和平分子、异议分子或其他非官方的那一类人物有过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