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帕特森(第3/5页)

“好吧,”我说,“我去,但仅仅是看在一百美元的份上。”

克劳斯梅尔先生像是从盒子里弹出来一样,蹭的一下站起来。天啊,他的动作真优雅!当他死了,也不用给他进行防腐处理了,因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种优雅。

“当然!”他温和地说。

我环顾四周,在书架最上面一格找到了我最好的帽子。四岁的伊迪丝——迈克的女儿——责骂我把她的鸟巢拿走了。我解释说傍晚前我一定会物归原处的。临走前,我委托小拉尔夫临时照看整个家,直到我另行通知。他抬起头来,我想他听到我的话了。不管怎样,他懂我的意思。

在去他公司的出租车里,克劳斯梅尔先生努力表现出友善。

“很好的孩子,”他告诉我,“很阳光,很健康。我好像没听您说起过您的丈夫。”

“我从没结过婚。”我再次违心地尖声笑道。天啊,从明天开始,我要学习如何表现得举止优雅,即使这是我最难做到的一件事。“他们都是爱的结晶,克劳斯梅尔先生。”他坐得如此笔直,表情如此真诚,看起来如此高雅。相比之下,我看起来却像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孩子。然后,我涌起了一股糟糕的受挫感,很清楚自己就像个十足的傻子。我确实就是个傻子。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这点。然而,克劳斯梅尔先生是如此的完美,我猜想他是否知道呢?或许并不知道吧。完美的人对任何事情都不会了解太多。

“克劳斯梅尔先生,如果我向你透露了什么秘密,你也别介意啊。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你们《实情》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乐于了解所有的秘密。”

我想这个谎撒得太赤裸裸了,因为他一言未发。过了一会儿,我们便下车了。克劳斯梅尔先生看起来非常高兴,并且全神贯注听我说,因为他马上可以摆脱我了。天杀的!如果他来之前,我梳妆打扮了一番,如果我真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我肯定能在五秒之内搞定他。但是,谁想俘获一个坐办公室的恶心家伙?

我喝醉了,在我们进入大楼并坐电梯往上走的三分钟里,我表现得十分安静。高贵是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游戏。在耗尽了我的高贵后,我们走出了电梯。我问:“我应该做什么呢,克劳斯梅尔先生?除了拿我的一百美元。”

当然,无意中,我又放纵地尖声笑起来。

“别担心您的一百美元,”他简短地说,“买您那幅画的人就在这栋楼的某个地方。我们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您要做的就是当我们找到他时辨认他。”

我突然间极端厌恶起克劳斯梅尔先生和一直问我问题的警察,以及整件疯狂的事情。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切与我何干?我一生中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画画。如果其他人以毁掉画为乐,那就随他们的便吧!或许那是他们表达自己创作天性的方式。或许他们将他们压制或毁坏的佳作看作是他们的杰作。

这是一种邪恶的想法,我知道这种思考的角度不对。当克劳斯梅尔先生将手放到办公室的门把上把门推开时,我说:“你一定是个极度冷漠自私、久经世故的人,克劳斯梅尔先生。你难道从未渴望过呼吸一口健康、清新、卫生、自然、新鲜的空气吗?”

他礼貌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丰富的感情。

“我一直努力克制不那么冷漠自私,”他说,“一直如此。”

我们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满是坐办公室的恶心之人。

“你有几个孩子,克劳斯梅尔先生?”我问。我本意想要轻声询问,但很显然我是在大声喊叫,因为许多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我们。

“两个。”他低声道,但更像是在咒骂。然后,他装出一副笑脸,把我带到了前面。然而,当我边走过办公室,边四处打量时,我的目光突然被墙上的画吸引了。那是我的画!《愤怒的研究》!真是不可思议!我几乎无法相信。“乔治,”克劳斯梅尔先生介绍道,“这是帕特森小姐,那个画家。”画被裱起来了,很漂亮。“帕特森小姐,这是乔治·斯特劳德,他负责我们的调查。她同意待在这儿一直到我们找到那个人。我相信,她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