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6页)

“是啊,”她说。“不过我们要谈的是兄弟会和意识形态,是不是?”

她的声音和微笑不知为什么都能给我一种既舒坦又激动的感觉,这不仅仅由于我对这种富丽堂皇的环境布置和优裕的生活感到陌生,主要是因为和她在一起使我感到这次交谈可能水平很高,仿佛在不协调的、别人看不见的事物和引人注目的哑谜两者之间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与和谐。看到她两只手的动作是那样轻松自然,我在想,她虽然是个富人,但是有人情味。

“运动牵涉的方面很多,”我说。“我们打哪儿谈起?有些问题可能我掌握不了。”

“喔,没那么深奥,”她说。“肯定你能帮我理一理我思想上的一些小疙瘩。不过请先坐在这张长沙发上。这儿舒服,兄弟。”

我坐了下来,看她向一扇门走去,长袍的裙裾在东方色彩的地毯上拖了过去,这勾起了我的美感。接着她转身微微一笑。

“也许你不想喝咖啡,愿意喝酒或牛奶?”

“我愿意喝酒,谢谢。”奇怪,我会讨厌起喝牛奶来了。原先我压根儿没想到这些。她拿来一只盘子,上面放着两只玻璃杯和一只细颈玻璃瓶。她把盘子放在一张低矮的鸡尾酒桌上,接着我听到酒滴沥沥注到玻璃杯里悦耳动听的声音。她把一杯酒放在我面前。

“为运动干杯,”她举杯说,两眼含着笑。

“为运动干杯,”我说。

“为兄弟会干杯。”

“为兄弟会干杯。”

“好极了,”我说。她双眼微闭,下巴颏儿对着我微微翘起。“不过我们要讨论我们的意识形态中哪个方面呢?”

“全部,”她说。“我希望全面掌握。要是没有它,生活会颠三倒四的,而且空虚得可怕。我真诚相信,只有兄弟会才使我们有可能看到生活的价值——哦,我知道那么宏大的哲学是不可能一下子掌握的。不过,这种哲学生气勃勃,因此人们会感到,至少应该试上一试。你同意吗?”

“嗯,对,”我说。“就我所知,这种思想最富有意义。”

“啊,我很高兴你同意我的看法。我想这就是我听你演说时总感到入迷的原因。不知怎么的,你表达了运动的蓬蓬勃勃的伟大生气。这真是太好了。你给了我一种安全感——虽然,”她神秘地一笑,中断了自己的话,“我得承认你也使我害怕。”

“害怕?你不是这个意思吧,”我说。

“真的,”她又说了一遍,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样有力量,这样——这样原始!”

我感到有一部分空气从房间里逃了出去,使继之而来的寂静很不自然。“你真的是说原始?”

“是啊,原始;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兄弟,有时候你的声音里有击鼓那样的声音?”

“老天爷,”我笑道,“我认为那是深奥思想的节奏。”

“当然,你说得对,”她说。“我不是真的在说原始。我想我的意思是:有力,强大。它不但掌握住人的理性,也掌握人的感情。你叫它什么都行。赤裸裸的力量贯穿人体。这样无比的威力叫我一想起就直哆嗦。”

我注视着她,她离我这样近,我甚至看到了一绺乌黑的散发。“是啊,”我说,“感情有了,但是实际上激发感情要靠我们的科学方法。正如杰克兄弟所说,我们如果不会搞组织工作,那就一无长处了。光激发感情还不够,感情需要指导,约束——这才是我们的力量的真正源泉。这样的好酒能激发感情,可是我怀疑它能不能起组织作用。”

她身体前倾,姿势优雅,手臂横在长沙发背上,说道:“对,你的演说中两方面都有了。即使人家不大懂你的意思,可是听众会有强烈的感受这一点是肯定无疑的。何况我理解你在说什么,这就更激动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