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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斯特莱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胃部随即一阵翻搅:是布罗克班克。她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维尼夏·霍尔。”

“你是律师?”

她并未想象过布罗克班克会有怎样的嗓音。在她心里,此人是个虐待儿童的怪物,握着碎酒瓶的长下巴恶棍,据斯特莱克所说,他还假装自己有健忘症。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口音没有双胞胎姐妹那么重,但明显能听出他是巴罗人。

“对,”罗宾说,“请问是布罗克班克先生吗?”

“啊,没错。”

他的沉默令罗宾胆战心惊。罗宾快速讲了补偿金的故事,要求和他见面。他没说话。罗宾忍住不安,等待着——维尼夏·霍尔充满自信,不会慌乱地找话说。但电话里嗡嗡的背景音让罗宾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啊?”

“我们在调查中看见了你的卷宗——”

“调查什么?”

罗宾为何如此强烈地感觉到敌意?他不可能就在附近,但罗宾还是抬头环顾四周。阳光下,优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们在调查与你的案子类似的案子,还有很多军人也在战场之外受到人身伤害。”她说,希望声音没这么高。

又是一阵沉默。一辆车转过街角,开过来。

该死,罗宾焦急地想。那辆车的驾驶者正是她该秘密监视的疯爸爸。她转头看车时,疯爸爸看清了她的正脸。她低下头,走得离学校越来越远。

“所以呢,要我做什么?”诺尔·布罗克班克在她耳边问。

“我们能不能见个面,聊聊你的经历?”罗宾问道,心跳快得让胸口有些发疼。

“你不是说你已经了解我的事了?”他说,罗宾感到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叫科莫兰·斯特莱克的混蛋把我打出了脑损伤。”

“嗯,我在文件里读过,”罗宾有些喘不过气,“但你最好还是写份声明书,好让我们——”

“声明书?”

短暂的沉默里充满危险。

“你真的不是公差?”

北方人罗宾·埃拉科特听得懂,伦敦人维尼夏·霍尔听不懂。“公差”是坎布里亚地区对警察的称呼。

“不是什么——抱歉,我没听懂。”她说,装出礼貌又疑惑的语气。

疯爸爸在分居的妻子家门口停了车。他的两个儿子随时可能出门,在保姆的带领下去小朋友家玩。他如果跟在后面,罗宾需要拍照存证。她没做好这份有钱可拿的正式工作。她本来应该用相机记录下疯爸爸的一举一动。

“警察。”布罗克班克凶狠地说。

“警察?”她说,假装觉得惊讶和好笑,“当然不是。”

“你确定?”

疯爸爸分居妻子家的门开了。罗宾瞥见保姆的红发,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发出莫名其妙、受到冒犯的声音。

“嗯,我当然确定。布罗克班克先生,你如果没兴趣——”

她握紧手机的手已经汗湿。然后布罗克班克的反应让她吓了一跳:

“行,见面吧。”

“那太好了。”罗宾说。保姆领着两个小男孩上了街。“你住在哪儿?”

“肖尔迪奇。”布罗克班克说。

罗宾感到每根神经都在刺痛。他在伦敦。

“在哪儿见面会比较方便?”

“什么声音?”

疯爸爸走过去,保姆对他大喊起来。男孩之一放声大哭。

“哦,是我——今天轮到我接儿子放学。”罗宾大声说,压过背景里的尖叫和呼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务实的维尼夏·霍尔应该马上开口,罗宾却因恐惧而说不出话来,尽管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