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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安慰你?”罗宾重复。愤怒终于姗姗来到,让她从难以置信中解脱。“她来安慰你?”

“我在那段时间过得也很艰难,你知道吗?”马修喊道。

斯特莱克看着罗宾下意识地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记忆让她的脸颊再度泛红,眼里泪光闪烁。

“你说什么来着?”她迷茫地问斯特莱克。

“我问,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我不知道。我们在吵架。他觉得……”她深吸一口气。空腹喝下的大半瓶酒让她变得和当时的马修一样诚实。“他不相信你我只是朋友。”

斯特莱克毫不惊讶。马修看他的每一眼都透露出怀疑,问他的每个问题都透露出不安全感。

“所以,”罗宾语气颤抖地说,“我说我们只是朋友,他自己也有朋友啊,亲爱的萨拉·夏洛克。然后他就都说了。他和萨拉在大学时有过一段,那时我……我待在家里。”

“那么久以前的事?”斯特莱克说。

“你觉得因为是七年前的事,我就不该介意?”她质问道,“即便他一直在撒谎,我们还会不时跟她见面?”

“我只是有点惊讶,”斯特莱克平静地说,不想和她吵起来,“过了这么久,他居然承认了。”

“哦,”罗宾说,“哈,他心虚了。因为这事发生的时间。”

“不是在大学里吗?”斯特莱克不明所以。

“就在我辍学之后。”罗宾说。

“哦。”斯特莱克说。

他们从来没讨论过她为什么会中断心理学学业,回到马沙姆。

罗宾本来没想告诉斯特莱克,但今晚因为空腹、疲劳时下肚的酒精的作用,所有的决心都不堪一击。告诉他又怎么样?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他就无法看清她这个人,也无法建议她之后该怎么办。她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正期待他能帮助自己。不管她自己喜不喜欢——不管马修喜不喜欢——斯特莱克是她在伦敦最好的朋友。至今为止,她从未好好正视过这个事实。酒精会让人通体轻盈,可以洗清眼前的一切迷雾。“酒后吐真言”,有句拉丁谚语是这么说的吧?斯特莱克应该知道。他有个奇特的习惯,偶尔会引用拉丁语格言。

“不是我想辍学的,”罗宾语速缓慢地说,头脑昏昏沉沉,“但当时出了点事,之后我有困难……”

这么说不行。这根本不是解释。

“我当时正从朋友的宿舍回来,”她说,“时间还不算晚……大概八点多吧……当时官方发布了警告——在本地新闻上——”

还是不行。太多细节了。她只需说出最主要的事实就好,不必像对法官那样,对他描述整个过程。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斯特莱克的脸,在上面看到恍然大悟。不用说出来让她如释重负。她问:

“能再给我来点薯片吗?”

他去了趟吧台,沉默地把薯片递给她。罗宾不喜欢他的表情。

“别以为——那不重要!”她强调,“那只是我人生里的二十分钟。那不是我,也无法定义我。”

斯特莱克猜测,这是她在心理咨询过程中牢牢抓住的几句话。他给强奸受害者做过笔录,知道她们会用什么词句让自己咽下作为女人不可能接受的事实。罗宾的很多事此刻都得到了解释。比如她对马修这么多年的忠诚:老家来的男孩,很安全。

喝醉的罗宾把斯特莱克的沉默当成她最害怕的反应:斯特莱克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再把她当成平等的同事,而是当成受害者。

“那一点也不重要!”罗宾生气地重复,“我还是我!”

“我知道,”他说,“但那仍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呃,嗯……是啊……”她嘟囔,情绪平静了些,但随即又激动起来,“他们靠我的证词抓住了他。我注意到他的一些特征……他耳朵底下有一片是白的——好像是白癜风——一只眼睛瞳孔扩张,没法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