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4/21页)

“跑路喽,”芙朗辛·利的声音很悦耳。“我们去哪里?”

“不是跑路——是旅行,”德·鲁斯闷闷地表示。“而且,不是我们——是我。我一个人走。”

她仍旧坐着,看向男人的脸,纹丝未动。

德·鲁斯把手伸进外套,掏出一个打开像是书本的长皮夹。他把一叠纸币扔在女孩大腿上,收好皮夹。她没碰那叠钱。

“这些钱能维持你的生活,直到你有需要再找一个新玩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说我不会再给你钱,如果你需要的话。”

她慢慢起身,那叠钱滑下裙子,撒在地上。她两手直直地垂在身旁,双手因为握得太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她的双眼暗如死灰。

“这就是说我们了结了,约翰尼?”

他提起箱子。她立马跨上两步,拦在男人面前,一手抵住他的外套。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含笑,可嘴唇却没有一点笑意。一千零一夜香水的香味令鼻翼翕动。

“约翰尼,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她沙哑的嗓音几乎含混不清。

他在等。

“容易上当的人,约翰尼。容易上当的人。”

他微微点头。“同意。莫普斯·帕里西的事上,我叫过警察。我不喜欢勒索诈骗这档子事,宝贝。为了阻止这事,我还受伤了。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完了吗?”

“莫普斯·帕里西的事,你的确叫了警察,你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可能知道。所以你要避开他……这就是个笑话,约翰尼。我骗你的。你不是为了这个原因离开我的。”

“或许我对你厌倦了,宝贝。”

她头向后仰去,放声大笑,近似癫狂。德·鲁斯没有动摇。

“你不是个坏料,约翰尼。你心肠软。乔治·戴尔的心比你硬。上帝啊,你的心肠是有多软啊,约翰尼!”

她往后退去,死死盯住男人的脸。某些无法承受的情感落入她的眸中。

“你真是个帅小伙,约翰尼。上帝啊,你真帅。糟糕的就是你的软心肠。”

德·鲁斯没有动作,只是柔声说道:“不是柔软,宝贝——只是有点感情用事。我喜欢赌马和七张牌梭哈,把时间浪费在掷骰子上。我喜欢博运气的游戏,包括女人。不过,当我输了,我不会恼火,不会欺骗。我只是换张赌桌。回见。”

他俯身提箱,错身绕过女孩。他走过客厅,头也不回地穿过红色门帘。大门传来轻轻的关闭声。

芙朗辛·利双眼呆滞地看着地板。

3

德·鲁斯站在查特顿酒店边门的扇形玻璃棚下,他左右看了看埃若罗路,一边是灯火闪烁的威尔谢路,另一边是黑漆漆的清冷小巷。

雨柔柔地倾斜着落下。一阵雨水打进玻璃棚,湮灭了烟头的红光。他提起行李箱,沿着埃若罗路走向自己的轿车。车子停在下个路口,一辆漆黑发亮的帕卡德,车身上点缀着低调的镀铬纹路。

他停下,打开车门,一支手枪突然从车里伸出。枪抵上他的胸膛。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说:“别动!把手举起来,甜心!”

德·鲁斯看见车内幽暗处的男人。鹰隼一般的瘦削脸庞反射出些许光线,却无法分辨出他的脸。德·鲁斯感到手枪死死抵在胸口,弄得他胸骨生疼。身后传来加快的脚步声,另一支枪也抵上了他后背。

“满意了?”另一个声音发问。

德·鲁斯松开行李箱,举起手,放在车顶上。

“好吧,”他疲倦地问。“这算什么——抢劫?”

车里的男人哈哈大笑,有只手摸上他的屁股。

“后退——慢慢来!”

德·鲁斯高举双手后退。

“不用举得这么高,废柴,”身后的男人语气不善。“举过肩膀就行。”

德·鲁斯放低双手。车里的男人走了出来,挺直身体。他的枪重又抵上德·鲁斯的胸膛,另一条长手臂在解德·鲁斯外套的纽扣。德·鲁斯向后靠去。长手臂上的手摸索起他的口袋和腋下。藏在弹簧皮套里面的点三八手枪不再是他腋下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