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气体(第3/21页)

“那个流氓做了什么?”芙朗辛·利柔声问道。

“什么也没做。他以为坎德利斯尽了力,我猜吧。你不能总赢不输啊。”

“但他会不择手段的,如果他知道了实情,”芙朗辛·利点头说道,“那个流氓是谁,乔治?”

戴尔压低嗓音,又一次向她俯下身子。“说给你听我就是个傻子。一个叫扎帕提的人。我从没见过他。”

“也不想见到——如果你有点头脑,乔治。谢谢,不必了。我不想和你一起蹚这浑水。”

戴尔轻轻一笑,黝黑光洁的脸上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放着我来,芙朗辛。把整桩事都忘了吧,只要记住我爱你爱得发疯。”

“给我们俩弄点喝的。”女孩说。

这间房是酒店公寓的客厅,以红白两色为主,使馆风格的装饰太过呆板。雪白的墙上绘有红色的图案,白色的百叶窗配上同色调的窗帘,白边红底的半圆地毯铺在煤气取暖器前面。腰子形状的白色书桌倚墙摆放,正处在两扇窗户之间。

戴尔走到桌边,往两个杯子里倒了点苏格兰威士忌,加上冰块和水,拿着酒杯折回房间,石膏碗里一缕烟袅袅升起。

“离开那个赌徒,”戴尔说,把酒杯递给她,“他才是会让你惹上麻烦的人。”

她抿了口饮料,点点头。戴尔从她手上拿过酒杯,在同样的位置啜饮起来,他举着两个酒杯,又一次俯身吻向女孩的唇。

通往短走廊的门上挂有红色的门帘。门帘被人稍稍掀开,露出男人的脸庞,一双灰色的眼睛冷冷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接吻。门帘又悄无声息地合上。

过了一会儿,门重重地关上,走廊里响起脚步声。约翰尼·德·鲁斯穿过门帘,进入客厅。此时的戴尔正在点烟。

约翰尼·德·鲁斯又高又瘦,沉着从容,身上的黑衣剪裁时髦。冷漠的灰色眼睛周围有细微的笑纹。精致的薄唇并不柔软,长下巴上有一道裂纹。

戴尔打眼瞧他,手上暧昧不明地做了个手势。德·鲁斯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桌前,往杯子里倒了点威士忌,直接喝了起来。

他背对着两人站了一会儿,手指轻叩桌沿。接着,他转身,浅笑道:“哎呦,大家瞧呐。”他的声音轻轻的,甚至可以说有气无力,他穿过内室的门走出客厅。

这间装饰过度的宽敞卧室放了两张单人床。他走向壁橱,拿出一个棕褐色皮箱,在就近的床上打开箱子。他开始倒腾衣橱抽屉,把东西仔仔细细地叠放在箱子里,不慌不忙。他一边干活,一边轻轻地吹起口哨。

整理完毕,他猛地合上皮箱,点燃香烟。他一动不动在房间中央站了片刻。望向墙壁的灰色眼珠没有聚焦。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壁橱,取出一把小手枪,手枪塞在一个有两条短皮带的软皮套里。他卷起左裤腿,把皮套绑在腿上。接着,他拎起皮箱,走回客厅。

芙朗辛·利看见皮箱的那刻,立马眯起眼睛。

“去哪里?”她的声音低沉沙哑。

“呵呵。戴尔呢?”

“他必须离开。”

“太糟了。”德·鲁斯轻声说道。他放下皮箱,站在一边,冷漠的灰色眼珠在女孩的脸上逡巡,由上至下扫过苗条的躯体,又从脚踝看回赤褐色的头颅。“太糟了,”他说。“我还想在这里常常见到他呢。对你来说,我有点无聊。”

“大概吧,约翰尼。”

他弯腰提箱子,但没拿就直起了身,漫不经心地问道:“记得莫普斯·帕里西吗?我今天在城里见到他了。”

她双眼圆睁,又微微闭上。牙齿格格作响。颌骨的线条有那么一刻十分突出。

德·鲁斯的目光继续在她的脸庞和身体上流连。

“去做什么?”她问。

“我想去旅行,”德·鲁斯说。“我不像过去那么干劲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