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更美好的社会(第4/9页)

其他原因?

显然,某种原因导致某些社会面临各种严重的社会问题,但我们怎么能够确定原因在于不平等?在探讨不平等是否发挥了因果作用之前,让我们先考察一下是否还存在着其他原因。

尽管偶尔会有人指出,面临着严重社会问题的都是英语国家,但这种解释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以心理健康状况为例,英语国家的表现的确最为糟糕:在第5章中我们曾指出,心理疾病发病率最高的国家是美国,紧随其后的分别是澳大利亚、英国、新西兰和加拿大。但即使对这几个国家而言,心理健康状况与不平等之间的关联也十分强有力。因此,不平等不仅能够解释为何英语国家的心理健康状况十分糟糕,还能够解释为何有些英语国家的心理健康状况优于其他英语国家。

此外,面临严重社会问题的也不仅仅是英国和美国这两个有着许多相似之处的国家,葡萄牙的表现同样非常糟糕,而且除了不平等之外,葡萄牙与美国也没有其他相似之处。更加能够说明原因不在于英语国家的某种共性的证据在于,即使从图表13.1中删除掉英语国家的数据,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在不平等状况与“健康与社会问题指数”之间依然存在着密切的关联。同样的,北欧国家的表现最为优异,它们也共同享有许多重要的文化特征。然而,如果从图表13.1中删除这些国家的数据,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在不平等状况与“健康与社会问题指数”之间也依然存在着密切的关联。

值得指出的是,在各国之间存在着许多有趣的对比,由此可见文化特征并非有说服力的解释因素。例如,尽管葡萄牙表现糟糕,但西班牙的表现至少能够达到平均水平。事实上,这两国有着共同边界,直到1970年代中期一直处于独裁统治之下,还共享许多其他的文化特征,但平等程度的差异导致了两国的社会状况如此不同。在我们考察过的发达国家中,日本的表现最为优异,但日本与仅次于自己的瑞典差异非常大。以家庭结构和女性地位为例,在这两个方面,日本和瑞典的情况截然不同:瑞典的婚姻外生育率非常高,在政界女性和男性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而日本恰恰与之相反;此外,这两国的女性工作率也差别极大;就连实现平等的路径也不尽相同。瑞典实现平等的方式是建立福利国家,采取以再分配为目的的税收与福利政策。相比之下,日本的公共开支占国民收入的比例在主要的发达国家中位居最低之列。日本实现平等的方式不是通过再分配,而是通过较为平等的税前收入。尽管存在这些差异,日本和瑞典两国的社会状况却均十分良好。除了收入差距小之外,两国几乎没有相近之处。

由此我们可以开始探讨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既可以通过税收和福利,对不平等的收入进行再分配,也可以通过更加平等的税前收入,来实现平等。因此,大政府并不一定是通往平等社会的必经之路。对于其他领域的政府开支而言,情况同样如此。我们发现,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各成员国公共社会开支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与“健康与社会问题指数”之间完全不存在关联。与直觉相反的是,这一结论并不会影响到不平等状况与社会问题严重程度之间的关系。部分原因在于,政府支出既有可能是用于防止社会问题的,也有可能是用于事后应对社会问题的。

对美国五十个州进行考察后,我们同样发现了这样两条不同的实现平等的路径。尽管表现优异的各州福利条款也更为丰厚,但表现最佳的新罕布什尔州,其公共社会开支水平却位于最低之列。和日本一样,新罕布什尔州也是通过相近的税前收入实现平等的。研究人员试图考察更加优良的福利措施是否是促使更加平等的各州表现更加优异的原因,然而他们发现,尽管福利措施的确有所影响,但并非这些州表现更加优异的唯一原因。真正重要的结论其实在于,与通过哪种路径实现平等相比,是否实现了平等才是更为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