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十四(第2/3页)

“她已经判服苦役了。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希望通过奔走能撤消这个判决,这就是我求您的头一件事。”

“原来如此!现在她的案子到了哪里?”

“到了枢密院。”

“枢密院?是啊,我的那位亲爱的表弟列武什卡就在枢密院里工作。不过,他是在傻瓜局,也就是在贵族宣令局(6)里当差。真正负责审理案子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谁知道是些什么人,要不就是德国人,什么盖啊,费啊,德啊,就像读字母表(7),要不就是各种各样的伊万诺夫、谢苗诺夫、尼基京,再不就是伊万年科、西蒙年科、尼基坚科,五花八门,都是另一个阶层里的人(8)。反正我对你姨夫说一下就是了。他认识这些人。他什么人都认识。我一定对他说。不过,你也要跟他详细说说,要不,他永远也弄不明白我对他说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他总说听不懂。他是存心装不懂(9),大家都听得懂,就是他一个人听不懂。”

这时一个穿长统袜的听差用银托盘送来一封信。

“正巧是阿林写来的信。你可以听听基泽维捷尔的高论了。”

“基泽维捷尔?他是谁?”

“基泽维捷尔吗?你今天晚上来,就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说起话来那么感人,就连怙恶不悛的罪犯也会跪下来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灵魂。”

不论这件事在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伯爵夫人看来多么希奇古怪,也不论这件事与她的性格多么格格不入,她却是狂热地信奉基督教的实质就是赎罪的这一种学说。她常去参加宣传这种曾经风行一时的学说的集会,并且邀请信徒到自己家里来。尽管根据这种学说,不但反对一切宗教仪式,反对悬挂圣像,而且反对举行圣礼,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依旧在她的所有房间里,甚至在她的床头挂着圣像,而且一切都按照教规行事,因为她不认为这样做与这种学说有什么矛盾。

“你的那个抹大拉应该听一听他布道,那她就会从善的,”伯爵夫人说,“你今天晚上务必留在家里,听听他的演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姨妈。”

“可是我告诉你,这事很有趣,你一定要来。好吧,你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全说出来吧(10)。”

“还有一件是要塞里的事。”

“要塞?好吧,我写一封信给你,你拿着信去见克里格斯穆特男爵。他是个德高望重的人(11),你自己也认识他。他是你父亲的同事。他热中于招魂术(12),不过,这没关系,他人很好。你在那儿要办什么事?”

“我想请求他们准许让一位母亲跟关在那里的儿子见见面。不过,我听说,这件事不归克里格斯穆特管,而归切尔维扬斯基管。”

“我不喜欢切尔维扬斯基这个人,但他是玛丽埃塔(13)的丈夫。可以求她帮忙,她肯为我出力的。她很可爱(14)。”

“我还要求您帮帮另外一个女人,她已经坐了好几个月的牢,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不行,她自己一定知道为什么坐牢的。她们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剪短头发的女人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我们不知道是否罪有应得。她们正在受苦,您是基督教徒,相信福音书,可是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这并不相干。福音书归福音书,可恶的事总是可恶的。我恨虚无主义者,尤其讨厌那些剪短头发的、信仰虚无主义的女人,如果我又要装出喜欢她们的样子,那就不对了。”

“为什么您要恨她们?”

“三月一日事件(15)以后,难道你还要问为什么吗?”

“但是她们并不全参与了三月一日事件。”

“反正一样。她们为什么要管闲事?这不干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