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杰夫·戴尔

我被奥登的一些诗句困住了好些年——事实上,我被奥登的许多诗句困住了,但我心里想的这句是《侦探故事》(1936)里的,在这首诗里他谈到一个家,就是一个男人一定会发生三件或者四件事的中心地带。我想我搞不明白这个家的概念,因为我无法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精简到“三件或者四件”——总之我现在是做不到。奥登可能是对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很多事情发生了,而且发生在很多不同的地方。相反,“家”恰恰是发生事情最少的地方。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家”的概念已经有些次要了,因此也越发含混不清。也许正如斯坦贝克所说,“我以四海为家”,有许多家“我还没有见到。所以我才会如此焦躁不安。我还没有见到我所有的家”。

奥登这首诗的开头提出了一个问题,“对于完全看不见风景的人来说……?”第一节的中间他又问,“那些不能绘制自己生命地图的人……?”我不能(或者说我现在还不能)。这本书描绘了那些构成我生命特殊阶段的风景,但它是一张醉醺醺的、完全不能信赖的风景地图。它写了一些地方,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者没有发生;它写了我待过的地方和我发生的那些事情;它写了我曾想要去的地方,我路过的地方或是停留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都是同一个地方——同样的风景——因为发生这些事情的人是同一个人,他是所有在此处与别处发生的事情的总和。这本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有些只是发生在我的头脑里;同样地,所有在本书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在我的头脑里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