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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想要离婚!”

段太太一下子就跌坐在床沿上,她凝视着女儿,不信任地、喃喃地说:

“你有没有生病?我觉得你的手心好烫,过来让我摸摸,是不是在发烧。”

“妈!”宛露定定地看着母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离婚!”

段太太怔了好几分钟。

“友岚做错了什么?”她问。

“妈,你太了解我了,你明知道,不是友岚做错了什么,他不可能做错什么。”

“那么,是孟樵回来了?”段太太无力地问,凝视着宛露,“你别冲动,你也别糊涂,宛露,你应该已经很成熟了,不会再做傻事了。你想想清楚,当初你是在两个人之中选择了友岚,并不是在没有选择下盲目嫁给友岚的。现在,你怎能轻易提‘离婚’两个字?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们当初扮家家酒呀!”

“妈!”宛露一下子扑了过来,和母亲并坐在床边上,她用手紧握住母亲,她的手心更热了,她的面颊发红,而眼睛里闪耀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疯狂的光芒,“我不是在讲理,在这件事情里面,我根本没有理,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

“宛露!你别吓唬我!”

“妈妈,真的,我已经没办法,你从头到尾就知道,我始终爱的是孟樵!”段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么,你为什么要嫁友岚呢?结婚还不到一年,友岚对你又情深意重,你怎么开得了口?”

“我当初嫁友岚,大部分是为了和孟樵负气……”

“宛露,婚姻是能负气的吗?”段太太沉痛地说,“你也未免太任性了!婚姻是件终身的事,是件必须重视的事,而且,友岚论人品、才华,以及待你的一片心,实在是无话可说,你有什么理由提离婚!”

“妈!”宛露坦白而无助地说,“我当初也想做个好妻子,也想和友岚厮守一生,我发誓,走上结婚礼坛那一刹那,我是很虔诚的。可是,孟樵一出现,什么都瓦解了,所有的决心、理智,统统瓦解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我要和孟樵在一起!”

“你……”段太太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你别傻!宛露。嫁给孟樵,说不定你也会后悔,离了婚,你也会后悔!我绝不相信,孟樵做丈夫会比友岚好!”

“这不是好坏问题呀!”宛露苦恼地用手捧住了头,“他是强盗,我爱他;他是土匪,我爱他;他是杀人犯,我也爱他!”

“既然你这么爱他,”段太太忍无可忍地喊,“当初你何必在乎他母亲对你的看法!你就应该抱定宗旨,他母亲看你是猪,你也嫁他;他母亲看你是狗,你也嫁他;他母亲看你是毒蛇,你也嫁他!那么,不是就没问题了?你又要自尊,又要爱情!当这两样抵触的时候,你选择了自尊,现在你有了自尊,你又要回头去要爱情!宛露,宛露,”段太太发自内心地说,“人不能太贪心哪!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如今你既然已经嫁人顾家,顾家又待你如此恩深义重,你就该认了。”

宛露怔住了,坐在那儿,她呆呆地出起神来,半天半天,她才低低地说了句:

“妈,你对了。”

“总算想清楚了,是不是?”段太太如释重负地说,“你脑筋总算转过来了,对不对?你瞧,这样才是正理,你不是小孩子了,也早就该懂事了。”

“不是的,我说你对了,不是指这个。”宛露轻声说,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前面的墙壁。

“指什么?”段太太不解地。

“如果我真的爱他,我就该抱定宗旨,他母亲看我是猪,我嫁他!他母亲看我是狗,我嫁他!他母亲看我是毒蛇,我也嫁他!”宛露喃喃地念着,转头望着段太太,“妈妈呀!”她叫,“你早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