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页)

“没错。”

“可你说自己来自卡真乡野。”

“82年就在这儿了。”

他又不说话了。Spyder从容不迫地穿过车流。空气清新,路灯闪耀。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如此舒畅的感觉;要去哪儿已经无所谓了。

车到富勒顿,朝东驶去,到了林肯大道再向南行驶。这儿的街道建好以后,尽管曾经有大量的雅皮士4 居住于此,街容街貌依然如故,极少变化。

不过,或许添了些假煤气灯和锻铁工艺品,也还保留了许多原来的餐馆与会所。此处曾是布鲁斯酒吧的圣地,有些酒吧至今依然在营业。可是,曾经伸出高于街道20英尺砖墙的那辆雪佛兰汽车的前半身不见了,下面的布鲁斯俱乐部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泰国餐馆,门面单调乏味。

“我也很怀念这个俱乐部,”他看到我凝视的目光,说道。

我们在紧靠林肯大道的一家停车场下了车。虽然夏天才是芝加哥最好的季节,但人们要到1月才会减少外出;尽管天气严寒,人行道还是挤满了人。转过街角,听到一只萨克斯管在哀诉;原来是那个周一到周五都在密歇根林荫道大桥上驻守的男人,他今晚来这儿挣外快了。勒琼朝他的钱盒里投了一张钞票。

“去哪儿?”我拉起夹克拉链。

“我觉得,咱们可以去喝一杯……听听音乐。”

“喝一杯,听音乐?”

“要是你没有其他安排……”

没等我回答他就推开了“布鲁斯小街”的门;我们走进一个很大的房间。屋里香烟缭绕,自动唱机里飘出“马迪·沃特斯”5 的歌声。20张桌子围着一个舞台,半数桌子坐满了人。一只吊扇的叶片懒洋洋地转着,怎么也吹不散浓浓的烟雾。

我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勒琼走向吧台,端回来一杯扎啤和一杯葡萄酒——他怎么知道我喝什么?

“好吧,”我说。“到底什么事儿?咱们干吗大老远来这里?”

“你喜欢布鲁斯6 吗?”

“是啊,可是……”

“呃……”

一个穿牛仔裤和绿色紧身毛线衣的女人从我们身边挤了过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勒琼,擦着我们的桌边而过,把勒琼杯子的啤酒也弄洒了几滴。勒琼假装没看见,攥起拳头随着音乐在桌子上打着节拍。

连复段结束的时候,他看向我。“你可真有胆量,chér。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去德帕尔马家里——那可是要点勇气的。还有你应付莫雷利的法子——不让别人跟你废话。”

这算是调查局的正式表扬?我就是因为这个来了这里?

“我跟你说过,那是孤注一掷。”

他笑了。“梭罗7 说,‘智慧之特征,乃是从不孤注一掷’。不过你可以例外。”唱机安静下来。“好了,艾利·福尔曼。你怎么干上影视制片这一行的?”

这家伙像只苍蝇一样跳来跳去,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非常狡猾呢,还是根本就算不上称职的特工?

我的酒杯好像没有拿稳,连忙伸展手指牢牢握住。“8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看电影《老黄狗》8 ,我哭得很伤心。后来我和最要好的朋友又去看了一次,发觉自己是让人捉弄了。我就想搞明白电影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笑了起来。“我猜对了。你就是个瓦尔凯莉娅9 。”

一个文学特工?真是个活生生的矛盾修饰法10 !

“梭罗说,宁肯捉弄人,不让人捉弄,”我说道。

“不留俘虏。”

“战争是灾难。”

“C’est vrai, ma petite.11 ”

“说起被人捉弄,你那些chér、petite是些什么玩意儿?”

他张嘴笑得更厉害了。“我们家乡那边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女人的。”

“可惜你不是在家里,我也不是你的女人。”

他转开脸。旁边一张桌子的烟雾飘了过来。勒琼起身离开桌子。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责怪起自己来。我是否过于尖刻?太伤人感情了?他生气了吗?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尖嘴利舌,至少应该有礼貌些。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又端来一些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