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故事(第6/8页)

“那些做丈夫的逮到他了吗?”道格拉斯问。

“一伙人代表大家去找他,他一点都没否认。他说自己是真诚的,也是出于好意,他们的占有欲和忌妒心才是问题所在。但他还是不得不离开镇子,他那几个小组都散了,他带着妻子和幼小的孩子开着那辆货车离开了。不过他把账单寄回来了,每个人都收到了自己的那一份。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也和其他人一样,收到了账单。我也收到了。再也没有信,只有账单。我付了账,我想大部分人都付了,你得为他的妻子和孩子想想。”

“所以你们都听到了,我只会吸引奇葩。这是好事,因为我一直都是有丈夫的人。不管我说了些什么,本质上我还是品行端正的。我们应该来点咖啡。”

我们开车行驶在偏僻的道路上,穿行在锡姆科湖以南被沙漠覆盖的穷乡僻壤。沙丘上的草随风摆动,目之所及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我们拿出交通地图,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道格拉斯驶离公路,带我们穿过一个村子。他在这儿曾经差点弄到一本珍贵的日记。他把那栋房子指给我们看。最后,一个老妇人把日记给烧了——或者她是这么说的——因为其中涉及一些丑闻。

“他们害怕,”道格拉斯说,“害怕让自己的孙辈和重孙辈知道。”

“不像我,”朱莉说,“把这些荒谬的、还没成的丑事都说出来。我不在乎。”

“背面侧面都坦白,都坦白,”道格拉斯唱道,“双手双脚全变凉——”

“我可以坦白,”我说,“但我的经历听起来可能不是太有趣。”

“我们可以冒险一试吗?”道格拉斯说。

“不过也很有意思,”我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件事。有一次,我爱的一个男人带我去拜访他的朋友。那时你还没来多伦多,朱莉。他的朋友住在渥太华河东岸,魁北克省那边的山上。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房子,像是用斜坡和木制平台连接起来的一些玻璃方块。他那两个朋友叫基思和卡罗琳,是一对夫妻。他们有孩子,但孩子们不住在那儿。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单身,他已经单身很久了。在上山的路上,我问他基思和卡罗琳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他们很有钱。我说这算不上是对这两个人的描述吧。他说是卡罗琳有钱,她爸爸有家啤酒厂。他告诉我是哪一家。他说到‘她爸爸’时,那口气仿佛让我看到了卡罗琳的钱,就像长长的睫毛或丰满的胸部一样——是华丽的身体特征,他就是这么看的。继承来的钱可以让一个女人像珍宝。这和自己挣来的钱不一样,那太俗气,太普通了。但随后他又说,卡罗琳非常神经质,简直就是个贱人,而基思则是个老老实实为政府做事的穷小子。基思是个A.D.M.,他说。我不知道A.D.M.是什么。”

“副部长助理。”朱莉说。

“连小猫和小孩都知道。”道格拉斯说。

“谢谢夸奖。”朱莉说。

我坐在他们中间,说话的时候更多地对着朱莉。

“他说他们喜欢交一些不富有或不在政府工作的朋友,觉得这种人要么怪异,要么独立,要么文艺。有时候卡罗琳会诱骗一个面黄肌瘦的艺术家上钩,以便折磨他,给他以施舍,并向别人炫耀。”

“听起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两个朋友呢。”朱莉说。

“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么想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本来以为那两个人在体型上会有些吓人,至少卡罗琳是这样,但是他们都很矮小。基思有些大惊小怪的,但是招待客人很热情。他的手很小,手背上有雀斑。我之所以会想起他的手,是因为他总是不停地给你递吃的、喝的,或靠垫,让你垫在背后。卡罗琳长得很纤弱,有着柔软的长发,高高的、白皙的额头。她穿着一条带兜帽的灰色棉布裙子,没有化妆。相比之下,我显得又高大,穿着又俗气。他们的房子是新的。在男人们谈论着房子的时候,卡罗琳低着头站在那儿,手缩在袖子里,然后她用细小的声音说,她特别喜欢冬天,那时候外面是厚厚的积雪,里面是洁白的小地毯和家具。听她这么说,基思似乎很尴尬,说那就像壁球场一样,里外一个颜色,没什么深度。我有点同情卡罗琳,她好像差点出洋相。她仿佛在恳求你认可她,但认可她又会让你显得很虚假。她就是这样,身上有种紧张感,什么话题到了她这里都会陷入这种过分的感情诉求和虚假造作。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对卡罗琳很无礼,我觉得那样很刻薄。即便她有些虚假,那也只说明她想感受某些东西,是不是?正派的人难道不应该帮帮她吗?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