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健康(第4/7页)

“现在我开始明白一点儿为什么我那可气的侄子不肯回来看我们。”罗格舅舅说。“是因为他怕你担心,他知道你身体还是不太好。”

妈妈看着他,好像没听懂。

“今天诺瓦利家来电话,好像玛丽亚·劳拉有阿莱杭德罗的消息。他很好,不过在几个月里都不能旅行。”

“为什么不能旅行?”妈妈问。

“因为一只脚出了点儿问题,好像。嗯,是在脚踝。得问问玛丽亚·劳拉是怎么搞的。诺瓦利老头说是骨折什么的。”

“脚踝骨折?”妈妈叫道。

还没等罗格舅舅回答,罗莎已经掏出了嗅盐瓶。伯尼法兹医生立刻赶来。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小时里,然而却是漫长的几小时,伯尼法兹医生直到入夜才离开。只过了两天妈妈就自认为已经康复,让佩帕来给阿莱杭德罗写信。佩帕还没明白,当她像往常一样拿着便笺本和铅笔赶来的时候,妈妈闭上眼,摇摇头。

“你给他写就行了。告诉他要保重。”

佩帕答应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句接一句地写下去,明知道妈妈不会看。当天晚上,她告诉卡洛斯,她在妈妈床边写信的时候就已确信,妈妈不会看也不会在这封信上签名。她一直闭着眼,直到该喝汤药的时候才睁开。她好像忘记了自我,在思考别的事情。

阿莱杭德罗在回信里的腔调再自然不过,他解释没提骨折的事是怕她担心。一开始他们搞错了,不得不重打了一次石膏,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过几个星期就能走路了。总共要花上两个多月,但糟糕的是他的工作在这个最倒霉的时候耽误了不少,而且……

卡洛斯高声念着信,他感觉妈妈没有像以前那样认真听。她不时看看表,这一般是她不耐烦的标志。罗莎七点钟就该把伯尼法兹医生开的药剂端上来,可现在已经七点零五分了。

“好吧,”卡洛斯说,把信叠好。“你瞧一切正常,小家伙没什么大事。”

“当然。”妈妈回答。“那个,麻烦你叫罗莎快点。”

对玛丽亚·劳拉,妈妈倒是认真地听她描述阿莱杭德罗骨折的情况,甚至还让她建议他试试多揉搓,当初她父亲在马坦萨斯落马后就是这样治的,效果很好。几乎没有任何过渡,仿佛那是一句话的前后部分,她忽然问起能不能给她来几滴柑橘花泡水,那是她一向用来怡神醒脑的。

那天下午,首先开口的是玛丽亚·劳拉。她离开之前在客厅里和罗莎说了,罗莎愣在那里看着她,好像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拜托,”罗莎说,“你怎么会这么猜想?”

“不是我猜想,是真的。”玛丽亚·劳拉说。“我不会再来了,罗莎,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但我是不会再进那个房间了。”

在内心深处没有人对玛丽亚·劳拉的幻觉感到奇怪。但克雷莉亚姨妈一句话总结了所有人的感受,她说在我们这样的家里面责任就是责任。罗莎被派去诺瓦利家,但玛丽亚·劳拉直哭得歇斯底里,罗莎不得不接受了她的决定;佩帕和罗莎当天下午就开始评论这可怜的姑娘课业有多么繁重而她又是多么的疲劳。妈妈什么也没说,等星期四的时候也没有问起玛丽亚·劳拉。到这个星期四正好是阿莱杭德罗去巴西整十个月。公司对他的工作非常满意,几星期后就要求与他续约一年,只要他同意立刻动身去贝伦建设另一个工厂。罗格舅舅觉得很惊讶,对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来说是了不起的成就。

“阿莱杭德罗一向是家里最聪明的,”妈妈说,“就像卡洛斯一向是最固执的。”

“没错。”罗格舅舅说,忽然在心里自问那天玛丽亚·劳拉是搭错了哪根筋。“说真的,你这些儿女都挺有出息,姐姐。”

“哦,是啊,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们的父亲肯定愿意见见他们长大的样子。姑娘们都是好样的,还有可怜的卡洛斯,太像他们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