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健康(第5/7页)

“还有阿莱杭德罗,前途无量啊。”

“呃,是啊。”妈妈说。

“你就说他们要他签的这份新合同吧……总之,等你精神好的时候,给你儿子回个信;他肯定整天提心吊胆,估计你知道他续约的消息后会不高兴。”

“呃,是啊。”妈妈重复了一句,眼睛望着天花板。“告诉佩帕让她写,她知道。”

佩帕写了信,不太确定要跟阿莱杭德罗说些什么,不过她相信总归是完整地写上一封比较好,免得在回信中出现破绽。阿莱杭德罗在回信里很高兴妈妈能够理解他对这个机会的把握。脚踝恢复得非常好,只要一痊愈他就申请休假,回来和他们团聚上十天半月。妈妈做出一个淡淡的表情表示赞成,然后就问起《理性报》来了没有,好让卡洛斯给她念新闻摘要。家中一切都毫不费力地各就各位,现在看来好像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妈妈的健康状况也稳定下来。儿女们轮流陪伴她;罗格舅舅和克雷莉亚姨妈随时进进出出。卡洛斯在晚上给妈妈念报纸,佩帕在上午。罗莎和克雷莉亚姨妈负责吃药和盥洗;罗格舅舅每天两次或三次在她屋里喝马黛茶。妈妈从不会一个人呆着,从未问起玛丽亚·劳拉;每三个星期接到阿莱杭德罗的信,不作任何评论;她让佩帕回信,就转换话题,总是思维敏捷,神情专注,却心思疏离。

那段时间罗格舅舅开始给她念有关与巴西交恶的消息。最初他把消息预先写好在报纸的边缝里,但妈妈并不在意语句的完美,几天之后罗格舅舅就习惯了即兴发挥。开始的时候,他念着这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还要加上几句评论,探讨会给阿莱杭德罗以及其他在巴西的阿根廷人带来怎样的麻烦,然而妈妈似乎并不在意,他就不再继续,只是隔上几天就让事态严重些。在阿莱杭德罗的信里也提到断交的可能,但那年轻人是一贯的乐天派,他确信外交官们会解决争端。

妈妈从不发表意见,或许是因为离阿莱杭德罗争取到假期还差得很远,但一天晚上她突然向伯尼法兹医生问起跟巴西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跟报纸说的那么糟。

“跟巴西?哦,是啊,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希望那些政治家有办法……”

妈妈看着他,仿佛惊异于他能够毫不迟疑地回答。她缓缓叹了口气,改变了话题。那天晚上她比平常精神更好,伯尼法兹医生满意地离开了。第二天克雷莉亚姨妈病了;昏厥看来只是暂时性的,但伯尼法兹医生和罗格舅舅谈了,建议把克雷莉亚姨妈送进疗养院。这时候妈妈正在听卡洛斯给她念晚报上有关巴西的新闻,家里人告诉她克雷莉亚姨妈偏头痛不能起床了。大家整个晚上都在想该怎么办,然而罗格舅舅自从和伯尼法兹医生谈过以后就一蹶不振,轮到卡洛斯和姑娘们来做决定了。罗莎想起了马诺丽塔·巴耶的庄园和那里新鲜的空气;在克雷莉亚姨妈偏头痛的第二天,卡洛斯巧妙地引导着谈话,仿佛是妈妈自己提出建议,让克雷莉亚姨妈到马诺丽塔的庄园呆上一阵,那会对她的健康极有裨益。卡洛斯办公室的一位同事自告奋勇开车送她过去,因为头痛成这样不宜再坐火车。克雷莉亚姨妈第一个和妈妈告别,妈妈嘱咐她坐现在的这些汽车得留神别着凉,别忘了每天晚上吃通便的水果。

“克雷莉亚脸色很差。”妈妈下午的时候对佩帕说。“我是说,看上去很糟。”

“噢,到庄园呆几天就全好啦。这几个月她有点儿累;我记得马诺丽塔跟她说过让她去庄园做伴。”

“是吗?奇怪,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为了不让你操心,我猜。”

“那她要在哪儿呆多久,乖女儿?”

佩帕不知道,不过他们会问问伯尼法兹医生,就是他建议去换换空气的。妈妈没再提起这事,直到几天后又想了起来(克雷莉亚姨妈在疗养院刚发生一次昏厥,罗莎和罗格舅舅轮流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