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第3/5页)

博勒从此终止读《新闻报》。

那年十一月的一个周日,博勒向我们这帮坐在芒果树下等着他理发的人宣布了一个声明。

他说:“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些事情。请上帝为我作证,如果我违背了我的誓言,那就让我的两只眼睛瞎掉。听着,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看报,哪怕我学会了中文,我也绝不看中文报纸,你们听清了吗?你们不要相信报纸上的任何东西。”

当时他正在给哈特理发,哈特听完后立刻站起身离开了。

后来哈特说:“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我们再也不能让博勒理发了。你们明白,这家伙真的把我吓着了。”

我们不必好好琢磨哈特的决定,因为几天后,博勒就来告诉我们说:“我会一个一个地拜访你们这帮家伙,因为那将是你们最后一次看到我。”

他看起来十分沮丧,我想他就要哭出来了。

哈特说:“这下你要做什么?”

博勒说:“我要离开这个岛,永远不再回来。这儿到处是该死的骗子。”

埃多斯说:“博勒,你会带走小推车吗?”

博勒说:“不会,怎么,你喜欢它?”

埃多斯说:“我在想,对我来说,它似乎挺不错的。”

博勒说:“埃多斯,车归你了。”

哈特说:“你去哪儿,博勒?”

博勒说:“以后就知道啦。”

那天晚上,他离开了我们。

埃多斯说:“你们认为博勒是疯了吗?”

哈特说:“不。他是去委内瑞拉了。他之所以保守秘密,是因为委内瑞拉的警察不喜欢从特立尼达过去的人。”

埃多斯说:“博勒真是个好人呀,他走了我很难过。你们知道,有些人还对博勒留下的小推车眼红呢。”

那天晚上很晚,我们去了博勒的小屋,把他留下的所有有用的物品都一扫而光,不太多,就一小块油布,两三把旧梳子,一把弯刀,一条板凳。我们都很伤心。

哈特说:“这个国家的人对可怜的博勒的确不怎么样,我对他的离开没有一点责怪。”

埃多斯很实际地环顾房间,说:“但是,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伙计。”

第二天下午,埃多斯宣布:“你们知道那辆小推车我换了多少钱?两元!”

哈特说:“这事你做得太他妈急了,知道不,埃多斯。”

然后,我们看见博勒本人在米格尔街上走。

哈特说:“埃多斯,你有麻烦了。”

埃多斯说:“是他自己给我的,又不是我偷的。”

博勒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疲倦更沮丧。

哈特说:“怎么了,博勒?你创纪录了,伙计。别跟我说,你去了一趟委内瑞拉,又回来了。”

博勒说:“该死的特立尼达人!该死的特立尼达人!我不明白为什么希特勒不来这儿,炸死岛上那些婊子养的。他炸错人了,你们知道吗!”

哈特说:“坐下吧,博勒。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博勒说:“现在不行。我有些事要先去办一下。埃多斯,我的小推车呢?”

哈特笑了。

博勒说:“笑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小推车呢?埃多斯,你以为你能做出那样的推车?”

埃多斯说:“你的小推车,博勒?可是你已经给我了。”

博勒说:“我要你把它还给我。”

埃多斯说:“我把它卖了,博勒。瞧这两元钱,是我卖了赚的。”

博勒说:“你出手可真快,伙计。”

埃多斯站了起来。

博勒说:“埃多斯,有一件事我求你以后别再做了。听着,埃多斯,当我求你了,别再找我理发了,我都不相信自己。去把我的那辆小推车买回来吧。”

埃多斯嘟哝着离开了。“这个世界真可笑,还真有人把一辆小推车看得那么重。它能跟我的蓝色清洁车一样吗?”